隔著護目鏡,斯悅覺得江識意的眼神模糊不清。
短暫的對視過后,江識意又重新低下頭,注意力回到自己手里的書籍上。
“哎嘿,”周陽陽試圖再拍幾下門,被斯悅制止了,周陽陽放下手,“我就說他腦子現在壞得不行。”
“我陪你去別處走走,你不是覺得憋得慌?”斯悅語氣輕松。
“行。”周陽陽一口答應。
他們絕口不提江識意的逃避,因為他們都清楚江識意為什麼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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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鏡叫助手過來收好儀器,將打印出來的結果單整理好后放在了白簡面前的桌面上。
“白簡先生,您的各項身體指標略高于正常范圍,估計是快月圓了。”白鏡看著白簡先生戴的眼鏡,他也戴眼鏡,但戴出來的感覺,和白簡先生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奇了怪了,怎麼會有人做到完美得挑不出一絲毛病出來的。
的確是人魚沒錯,不是神仙,檢查出來的指標都說明了白簡先生和他們是同樣的物種,但同樣的物種與同樣的物種之間,差距居然也能大成這樣。
白簡翻著手里的結果單,聽白鏡繼續說話。
“其實,您可以和阿悅少爺保持一點距離,我查閱以前前輩們的實驗記錄,發現有記載,被轉換者依賴于轉患者,不僅僅是情緒上,還有身體上……”
“自愿參與轉換實驗的人魚,在實驗結束后,經走訪追蹤發現,他們的壽命普遍縮減了三分之一。”
白鏡看起來很憂心。
白簡抬起眼,眸光淡然,“你覺得我壽命的三分之一是多少?”
“……”
白鏡沉默了,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白簡先生是萊斯島的人魚,雖然受過始祖的詛咒,卻對他沒有別的太大的影響,萊斯島人魚的壽命普遍在七八百歲左右,也就是說,就算縮減三分之一,也還剩下三四百歲。
橫豎,都比他們普通人魚要長壽。
“可是,您是靠您自己的身體在滋養他,多少還會別的影響,”白鏡緊皺眉心,他看起來比白簡要年長,嚴肅的神情讓不遠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助手感到心驚肉跳,“我建議將他安置在研究所。”
白簡手中的報告緩緩放下,輕輕落在桌面。
他手指敲了敲桌面,“不管是出于醫生還是晚輩的角度,我理解你的擔心,但應該遵守的規矩,還是不能忘記。”
白鏡被白簡語氣中的冷漠與詭厲扎得渾身冰涼。
見白鏡沉默不語,白簡語氣重新變得溫和起來,他親手給白鏡倒上茶,用與好友閑聊般的口吻說道:“不僅是阿悅在依賴我,人魚與伴侶之間,本身就是相互依存。”
報告被白簡翻到后邊兩頁,被推到白鏡跟前,他手指輕點最后兩項數據,“看這一列。”
這一列是人魚激素中含有的某項特定的,到死都不會發生改變的數據,但白簡不同,每到月圓,這項數據會平地拔\起,超過正常數據的十倍不止。
而數字越大,說明白簡當天情緒越不可控。
以往每臨近月圓那兩天,這項數據就會慢慢往上升,上升的速度大概是每天翻一到三倍,或者直接翻五倍六倍,極不穩定,但今天的檢查,這項指標卻只超過正常指標的些微。
白鏡驚愕地看著白簡。
白簡淡定地煮茶,眉眼溫潤如玉石,“他帶給我的,遠超過于我給他的。”
他看來起來對壽命縮減表現得那樣無所謂,讓白鏡愕然的同時也懷疑,白簡先生是不是已經活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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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悅在看一個實驗室里做實驗,和周陽陽一起。
“嚯!”
“噫…”
“我去。”
兩人低聲一起一落,站在偌大的玻璃門外,因為不能進去,只能在外邊看。
他們做的實驗,斯悅也看不懂,門口貼的標識也是三角符號加黑色粗體字,不過不是認識的字,是跟蚯蚓一樣彎彎曲曲的到處爬的字體。
實驗室最中間的長桌上擺放著很多試管,容量大小不一,密密麻麻的,可能有幾百支,每支試管里都有溶液,顏色不一樣,估計品類也不一樣。
實驗員手里拿著一支透明試劑,往桌子上其中一支試管里滴了一滴,“砰”地一聲,試管炸了。
斯悅和周陽陽的反應比實驗室里的人的反應還要大,里頭的人已經見怪不怪。
“你給我帶了吃的沒有?”周陽陽忽然想起。
斯悅沉默了幾秒鐘。
“好呀,你居然沒帶!”周陽陽捏著嗓子就要鬧,“我要鬧咯!”
“車里應該有,我去看看,”斯悅是和白鷺一起來的,白鷺不可能空著手出門,肯定帶了不少吃的,“你大廳等我。”
研究所的大廳有休息區,供應咖啡和蛋糕。
雖然免費,但需要刷員工磁卡,而且那些咖啡和蛋糕是研究所里的人自己搗鼓出來的,所有口味都奇奇怪怪的,周陽陽讓蕭暗給自己買過一次,味道有點像已經開過封沒喝完放了一周的牛奶,又酸又臭。
狗都不吃。
斯悅脫下防護服丟進垃圾桶里,他車停在研究所門口的停車場內,穿過綠植茂密的植物園,也得要十幾分鐘,研究所將自己藏匿在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