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到家,斯悅的眸子顏色才稍微淡了些,但已經不見平日里的琥珀色眼眸了,一種冰冷的淡白縈繞在眼中,遲遲未散。
一進門,入夏便興奮地撲上來。
斯悅把它抱起來,“白鷺呢?”
白鷺在他的魚缸里睡覺。
陳叔給兩人倒了水,斯悅一邊喝著,陳叔一邊在一旁說道:“周所長今天來過,將剩下的針注射完畢了,小少爺已經睡了好幾個小時,估計得明天才會醒。”
斯悅看了魚缸里的白鷺一會兒,心跳突然快了幾分,這幾下心跳跳的力道極重,似乎就要鑿開胸腔跳出來一樣,連呼吸都在這一瞬間被抑制住了。
白簡見斯悅臉色陡然變了,垂眼問道:“怎麼了?”
斯悅回過神來,實話實說。
白簡想了想,看向陳叔,“白鷺最近有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
“沒有啊,”陳叔不知道白簡先生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他回想這段時間的白鷺,著實想不出有什麼和以前不一樣的,“沒什麼異常的,精神還比之前要好了。”
魚缸里無意識撥動著水面的紫色尾鰭,比之以往色澤更加明亮,也更加鮮活柔軟,撥動水面時也顯得更加有力道。
白簡收回視線,“有異常記得告訴我。”
“好的。”陳叔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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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五。
白簡在會客廳辦公,陽光照進窗簾,斯悅盤腿坐在窗邊,他腿上放著筆記本電腦,查閱的全是之前人類人魚轉換的資料和實驗記錄,有些需要驗證身份才能進,就是隱晦地不讓進,因為斯悅根本不是實驗相關的人員,哪來的身份給網站驗證?
順便回復了周陽陽的消息。
[周陽陽:江識意沒救了,他又在發癲。]
[周陽陽:我在他面前都裝得和以前一樣,你看我眼睛,是不是腫的,/圖片/圖片。]
[我一想到他快死了我這眼淚就止不住,他自己還跟沒事兒人一樣,他應該是后悔的吧,后悔不該在已經病變之后還呆在家里,不然也不會殺了江叔,我都沒敢問他當時怎麼想的,因為我后來一想,這問題沒有意義,因為那時候他自己已經做不了自己的主了。]
[你昨晚回學校參加迎新晚會的直播我看了,我還給你直播間刷了禮物,江識意這個狗日的也刷了,用我的號刷的!]
[算了,看在他快死了的份上,我不和他計較。]
[你找個時間來看看我們唄(你不來沒關系,你讓人給我買點吃的,什麼汽水辣條薯片,我嘴里都淡出鳥了。)]
斯悅回想起抓到江識意的那天晚上,監控里的江識意在那個時候已經異變了,但也只是打暈了幾個實驗小組的成員,沒有動嘴咬。
他沒傷實驗小組的人,但卻殺了自己的父親。
斯悅看著電腦屏幕上顯示的網頁加載中,回復了周陽陽幾句話之后看見了程玨發過來的消息。
[我上個星期在三所去見習了。]
[我覺得三所的人都奇奇怪怪的,都不咋搭理我,是因為我是學生?嫌棄我耽誤事兒?]
[我昨天就想和你說的,我給忘了,你還記得上次我們一起去三所,那個瘸子保安麼,他上周從樓上摔下來,腦袋正好磕在了墻上一截凸出來的鋼筋上,人當時就咽氣了,我嚇死了。]
[不過三所還挺好的,不嫌棄殘疾人,上次是瘸子保安,這次是啞巴保安。
]
[還有,我給你發幾張照片,是昨晚晚會時他們拍的。]
程玨說是幾張,實際上發過來的翻幾頁都翻不完,大部分都是斯悅在舞臺上彈鋼琴的照片,由于他戴著口罩和鴨舌帽,壓根看不見臉,饒是這樣,拍照的人也是噼里啪啦一頓狂拍。
換著角度拍,放大了拍,拍腿,拍脖子,拍手指,拍露出來的腳踝。
還有他們趁斯悅和白簡說話時拍的照片,從背影看,模糊不清,但甚為親密,光是照片的氛圍都好像在往外冒著粉紅色的泡泡。
斯悅點了保存,挑了合適的幾張分別換成了電腦屏幕和手機屏幕。
之后,他回復程玨。
[真是摔死的?]
程玨估計沒專心聽課,他幾乎是秒回。
[真是啊,我騙你干嘛,那截鋼筋直接從后腦勺插\進去,又從額頭正中穿出來,鋼筋穿出來的時候,那頂上還帶著白色的腦花,還是消防隊來用切割機把鋼筋切斷,人才抬走。]
[斯悅:你親眼看見的?]
[我聽老師說的,我只看見他們人被用擔架從電梯里出來。]
[是不是好血腥?]
[斯悅:嗯,很血腥。]
[好了不和你說了,老師點人回答問題,他朝我看過來了,八成得點我起來回答問題。]
程玨下線了,斯悅發了會兒呆,重新低下頭看已經緩沖出來的網頁。
關于萊斯島的資料不多,不用很長時間就能將能找出來的資料全部看完。
萊斯島更像是一座立于茫茫大海上的海濱小城,其他地方有的,他們也都有,其他地方沒有的,他們或許也有。
危險陡峭的海岸,被海風腐蝕出奇形怪狀,長得要比其他地方的高大粗壯的棕櫚樹與椰子樹,似乎能聳立入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