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可能是因為習慣了,也有可能是因為他的體質已經悄然發生了改變,他只是稍稍覺得有些不自在。
斯悅用手指摸了摸白簡耳后的黑色鱗片。
比銀色的要堅硬許多,有些冰手。
白簡感覺到了手底下人類的分心,不輕不重咬了斯悅舌尖一下,斯悅眼底泛出淚花,作亂的手被按在身體一側。
人魚的吻既直接又粗暴,他們做一件事情便全神貫注,貢獻一萬分的專注力。
斯悅的頸朝后仰去,頸線繃緊,像極了一根繃到極致了的弓弦。
人魚的吻從嘴唇轉移到耳后,斯悅自己不知道,他耳后早已經出現了幾片白色的鱗,出現在秀氣精致的耳骨上,像綴上去的白色水晶。
沿著魚鱗的邊緣,緩慢描繪。
如彎鉤一樣的明月高懸于漆黑的天幕,月光冰冷薄白,注視著底下的一切事物。
時間還不算太晚。
斯悅緩了會兒,才下樓去找溫荷。
沿著走廊,到溫荷的房間。
“叩叩。”他敲響了溫荷房間的門。
過了幾秒鐘,門從里邊被打開。
溫荷肩上搭著披肩,她開了門,轉身進入房間。
斯悅跟進去,掩好門。
“溫女士,江叔怎麼突然從樓梯上摔下來,就,沒了?”斯悅自己問出口的時候,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們幾個人的父母都還挺年輕的,平時也很注意鍛煉身體,死因是從樓梯摔下來,像是發生在上了年紀腿腳不便的人身上的事情。
溫荷敷上面膜,轉過頭來,語氣無奈,“你相信了?”
斯悅遲疑地搖了搖頭,“不是很相信,但人生就是處處充滿驚喜和意外嘛。
”
“……”
溫荷要不是現在敷著面膜,肯定就又要打斯悅一下了。
“你許阿姨打電話來和我哭了很久,說不是從樓上摔下來的,她被人從房間里叫出來,看見你江叔時,你江叔躺在客廳的沙發與茶幾的空隙處,而不是樓梯,你江叔后腦勺有很大一個洞,是用他們桌子上一樽木雕砸出來的。”
溫荷不疾不徐說道:“之后許阿姨讓其他人整理收拾現場,她則去調了監控,你猜她看見了什麼。”
斯悅手指抓了抓膝蓋,好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與江識意有關。”
溫荷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因為斯悅腦回路有多奇怪,她是從小領教到大的,所以他現在能一針見血直接點到江識意身上,她頗為意外。
“你怎麼會知道我要說他?”
“不奇怪,許阿姨沒有選擇立刻報警,而是去調了監控,你讓我猜,肯定你知道的時候也不敢相信,讓許阿姨不報警讓你都覺得意外,肯定就是江識意了。”而且,溫荷有不知道的地方,斯悅卻知道,斯悅知道現在的江識意已經算不上是正常人類,他做出什麼事情來,斯悅都不會感到意外。
溫荷將手搭在化妝柜的臺面上,過了一會兒,她才緩緩道:“你許阿姨從監控里看見,江識意用木雕砸向了你江叔叔的后腦,她還看見了江識意臉上長出了灰白色的魚鱗。”
斯悅垂著眼,安靜地聽著,一點不可置信的表情都沒表露出來。
溫荷頓了頓,“你許阿姨聯系不上他,想讓你們幾個幫幫忙,讓他回家。”
“我們幫不了,”斯悅低聲說道,“昨天,他咬了周陽陽,周陽陽現在還在研究所隔離治療。
”
他抬起頭,笑了笑,笑容復雜,“你讓許阿姨保護好自己,別單獨出門,江識意現在是異生物。”
溫荷愣住。
江識意和斯悅關系好,兩家來往甚密,她也算看著江識意那孩子一路長到現在的,江識意是典型的別人家孩子,和酷愛調皮搗蛋的斯悅他們相比,江識意在他們大人眼里簡直就是天使。
所以溫荷無比震驚,這遠在她的正常認知范圍以外。
斯悅轉換成人魚就已經讓她用了很長時間才消化,現在怎麼又,異生物?
“什麼是異生物?”
“稀少的,未被發現的,不是通過自然手段而是利用實驗手段改造的,就是異生物。”斯悅怕溫荷理解不到,所以語速很慢,但這還是絲毫影響不了溫荷對此的接受不良。
“那你呢?”
“我不一樣,”斯悅說,“我是自然轉換,實驗手段是用藥劑強制抹除重構基因,基本上不可能成功,所以江識意現在也是失敗的試驗品。”
溫荷又震驚又心痛,“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斯悅不打算將江識意這麼做的原因告知溫荷,他吶吶道:“誰知道呢。”
溫荷長舒一口氣,“那這樣,這幾天你就好好在家里,我明天要去你許阿姨家里陪她,接著還要舉行葬禮,她現在身邊不能沒有人,你就不用跟著我去了。”
“那你注意安全。”斯悅實際上不是很想溫荷去,“江識意攻擊了江叔,會不會對你和許阿姨……”
“說什麼呢,我和你許阿姨這麼多年的閨蜜,我不去說不過去的,她一個人多需要人陪啊,這種事情怎麼會讓她遇上呢?”溫荷心內被心疼的感覺貫穿。
斯悅知道溫荷肯定要去江叔的葬禮的。
溫荷和許阿姨學生時代就是閨蜜,因為他和江識意后來認識了,她們才知道彼此都在青北,之后來便來往頻繁,許阿姨沒什麼主見,膽子小,看著風風火火咋咋呼呼實際上是個空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