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簡連眉都沒有皺一下,他親吻著斯悅的耳朵和臉頰,吻去上邊的汗水。
斯悅在抖,渾身都在抖,哪怕咬住了白簡。
他渾身都是冷汗,像剛從水中被撈出來。
整個過程也不過兩分鐘不到,可對于斯悅來說,卻好像過去了漫長的一個世紀。
他嘗到了口腔里的血腥味,非常重的血腥味。
他記得剛剛經歷了什麼,那種仿佛將他對半撕開的疼痛來得非常突然,難怪白簡讓他不要再去學校了。
斯悅天不怕地不怕,現在卻因為剛剛猛然出現的疼痛感到恐懼。
瀕臨死亡,卻生不如死。
斯悅抱住白簡的腰,使勁往白簡懷里鉆,一定程度上,他在這個時候離白簡越近,越能被安撫。
他在白簡懷中賴了好久,白簡也很識相,不說什麼“算了吧”之類的話,要是現在說,他就給白簡一拳頭。
房間里寂靜無聲。
斯悅把頭從白簡懷里抬起來,臉上的血色恢復了大半,他眸子還有沒有褪去的淚意,看起來慘兮兮的,惹人疼。
現在是個接吻的好時候。但這是白簡覺得。
“還好,”斯悅的意識還沒完全清醒,可他看得見白簡眼里的疼惜,這種氛圍要不得,下一秒就得有人哭,他清了清嗓子,聲音嘶啞,“我的布加迪呢?你不會誆我吧?”
果然,下一秒,白簡眼里露出笑意。
第64章
斯悅記得自己初中和人在校外打架,被人從背后偷襲,對方一板磚砸在了他頭骨上,頭骨的硬度的確強過搬磚,他當時只是鮮血淌了滿臉,頭還沒碎。
但那比不上剛剛萬分之一的痛楚。
像骨頭被一寸一寸敲碎,被抽筋拔骨。
醫生趕來的時候,斯悅靠在沙發上和白鷺打游戲,醫生帶著兩名助手,面露焦急,“患者在哪里?”
陳叔咳嗽了一聲,指著沙發上那兩位,“左邊那一個。”
“……”
看、看不太出來是病人。
白鏡是白家名下私立醫院的全科醫生,在院內有自己的工作室,現在一般都不怎麼接診病人,給錢也不接診,他診療的百分之九十都是其他醫生感到棘手的疑難雜癥。
白簡親自給院方打的電話,白簡是什麼人,有什麼吩咐都是蔣云蔣雨的助手轉告的,除了白鏡可以在重要節日的家宴上見到白簡一面以外,院里其他領導甚至都沒見過白簡,也沒直接通過話。
從白鏡帶著助手整理東西,到檢查車內儀器,到最后出發前,院長一直打電話催個不停,好像遲了一分鐘,他這個院長明天就要被換掉一樣。
知道人來了,斯悅沒讓人等自己打完這一把,他把手柄塞給白鷺,理了理站起來。
白鏡年過一百五,白大褂里頭搭一件深藍色格子襯衫,話不多,就問了一些基本情況,便說要先做全身檢查,因為不是在醫院,儀器不夠,只帶了幾臺基本的,但也夠用了。
助手負責做,他在旁邊看,比對數據。
“我從別的醫院調來了你以往的檢查單,”白鏡坐在客廳的桌子前,鼠標上下翻著表格,“你心率、血壓,血氧……所有本來在人類正常數值范圍以內的各項,都比以往要高一點兒,不過對你正常生活不會造成影響。”
筆記本連接了檢查的儀器,屏幕中被各種顏色的波浪線占據,波峰高低不一,波段長短不一,快慢也不一。
白鏡是自己人。
他把腦袋探出來,看著斯悅,“你感覺自己現在和以前有沒有不同?”
斯悅將袖子摘下來,“耳朵后面有鱗片。”
“這個不要緊,這是正常的,人類和人魚的激素水平不同,前期碰到一起,會造成你表面的一些變化,實際上,只要你現在停止和白簡先生有過分親密的接觸,你就會發現,你身體上不會再繼續生長魚鱗。”
“魚鱗是表面的、短時間的,那代表不了什麼,只能說明,你和白簡先生有過很親密的行為。”
斯悅:“!”
白鏡繼續看著慢慢跳出來的數據,“不過你現在激素水平雖然比之前要高,但也算穩定上升,每拔高一截,你就要經歷一次之前的疼痛,當所有數值升到頂峰,你身體極限時,再重新降下來,降下來的過程,就是你變成人魚的過程。”
“你的免疫力會伴隨著數值下降的過程而下降,下降到人魚各項生命數值和其他數據的極限低點時,可能喝一口涼水,你都會心臟驟停。”
“我不是恐嚇你,只是身為醫生,我應該清楚告知患者或者你的家屬事實。”
白簡倒了一杯茶遞給白鏡。
白鏡登時受寵若驚地站了起來,將茶接到手里。
斯悅回答之前白鏡說的話,“這些我差不多都知道。”
白簡和他說過,白鷺也說過。
大部分所言,在書籍和醫學官網的一些文獻上也有記載和記錄,有自愿參與轉換實驗的人類和人魚,研究員將每日的變化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到了后期,哪怕幾個研究員輪流值班,眼睛都不敢眨地守著被轉換的人類,也仍舊無法預測對方會在哪一瞬間,突然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