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弄不干凈。
這幾天一直很累,他沾床就睡。
但今天半夜他醒來了。
小腿骨仿若被錘子用力敲擊,一陣接著一陣,疼痛并未席卷全身,所以斯悅的感受分明。
他咬著牙,抱住小腿,痛得冷汗直流,額頭上,后背,盡數被汗水浸濕。
這他媽比青春期長個子要疼一百倍!
還好,這股突然襲來的疼痛只維持了五分鐘不到,但斯悅卻覺得仿佛過去了一輩子,他重新去洗了個澡,瞌睡全跑了。
望著窗外不見星月蹤影的漆黑的夜空,斯悅抱著枕頭,覺得自己真他媽偉大,要是白簡以后背叛他,他就用尾巴絞死白簡。
斯悅是帶著各種對未來的暢想進入后半夜的睡眠的。
但因為半夜被疼醒,他早起后的臉色不算好,差了一些血色,顯得有些蒼白。
白簡在餐桌前不需要看就能知道。
斯悅從手里拿上叉子后就開始嘆氣。
白簡給他倒上果汁,“阿悅,你能告訴我你嘆氣的理由嗎?”
斯悅看了一眼白簡,“昨晚腿疼。”
白簡動作微頓。
搶在白簡說話之前,斯悅喝了一大口果汁,混著牛肉咽下去,“我自愿的,你別和我說抱歉對不起之類的話,況且這本來就是沒辦法避免的事情,你要是想補償我……”
“上次你說給我布加迪的,我可以提前得到它嗎?”
白簡看著斯悅眼下不算明顯但很刺眼的暗青色,眸光柔軟,“可以。”
斯悅給面包里夾上牛肉,大口吃著。
餐廳只剩下金屬刀叉與筷子調羹碰撞瓷質餐具的聲音,良久,白簡正欲開口,斯悅站起來給他嘴里塞上了一塊面包。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斯悅挑了挑眉,少年人眼里洋溢著不留退路一往直前的勇氣,“我不后悔,也不會叫停,你要是想說什麼算了吧之類的話,你就給我憋著,反正我是不會半途而廢的。”
“我吃飽了,走了。”斯悅穿上外套,一邊往門外走一邊說,“三所的情況我會發到你手機上,我得去學校上課,來不及和你說明情況了。”
陳叔將斯悅的餐具收起來,半晌,他聽見坐在白簡有些無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陳前,你覺得我配得上阿悅嗎?”
坐在主位的白簡,讓白家在青北的地位無法撼動,白家的根扎進青北的地底下,朝外生長,無人可以動搖。
他受所有人魚的尊敬與愛重。
他是堪稱完美無缺的。
陳叔怔住,好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當然,您和阿悅少爺無比般配。”他沒想到,這樣的白簡先生竟然會懷疑自己配不上一位人類少年。
良久,白簡垂下眼簾,放下刀叉,擦手紙的動作緩慢而又優雅,像是一場無聲肅穆的表演。
他勾起嘴角,緩緩道:“我也如此認為。”
陳叔:“……”
-
[三所的所長叫周文宵,但我不知道他是人類還是人魚,他沒說,我和程玨也沒問。]
[三所的確破爛,不過就是外邊破爛,研究所內部也就是舊了點兒。]
[但沒發現有特別異常的地方,我個人直覺對所長的印象挺矛盾,說好不好,可能是因為太裝逼了吧。]
因為見過優雅紳士的白簡,所以再看周文宵,會有一種在看贗品的錯覺。
[其余的得等我正式開始學習之后才能知道。
]
白簡看著斯悅發過來的消息,抬眼問蔣云,“三所的所長,我記得是……”
“周文宵,”蔣云的西裝穿得一絲不茍,表情淡定,“他是人魚,年紀還不太清楚,網上沒有他的年齡資料,不過他已經在三歲當了三十八年的所長了,加上其余的,他應該不會低于一百歲。”
“周所長也是從青北大學畢業,本科畢業后,出國修了人魚和人類的基因學以及異生物研究學,博士畢業后,他回國直接考入了三所,不過以他在國外的履歷,進入七所是沒有問題的,”蔣云頓了一下,“所以他竟然會去三所,挺奇怪的。”
“青北本地電視臺有他的采訪,曾問過這個問題,他說,他希望能改善現如今長水區居民的生活,創造更加美好的生活。”
蔣雨在一旁打量著白簡的神色,小聲地說道:“這麼看,這個所長似乎還不錯,視金錢如糞土。”
白簡了解清楚后,蔣云和蔣雨就一起退出去了。
蔣雨亦步亦趨地跟著蔣云,不小心一腳踩在了蔣云擦得錚亮的皮鞋上。
“……”
“你要干嘛?”蔣云看著支支吾吾的蔣雨。
“我上次給你送的那個胸針,你怎麼不戴?”
蔣云皺眉,“你是小孩子嗎?上班不能佩戴過于夸張和吸睛的飾品還需要我和你重申多少遍?”蔣云是總助,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務他都有資格過問,他在公司鐵血無情一尾魚的綽號早就傳開了。
工作時間,哪怕對象是蔣雨,他的態度也不會有太大的例外。
蔣雨低著頭,“哦”了一聲,“那你不戴,你還我。”
“送出去的東西也能往回要?”
兩人在走廊里纏斗起來。
直到來做衛生的阿姨咳嗽幾聲,打斷了這兩位。
人魚是一種很現實的生物。
……人類也是。
在斯悅隨堂測驗考了滿分之后,班里同學對他的態度比之前更加熱切了,他們甚至主動將教室第一排的位置留給了斯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