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作為人類,接納人魚是比較困難的,受傷的概率很高。”
“所以你需要一個慢慢習慣的過程,提高容納度,”白簡瞥了一眼車燈底下,恨不得鉆到車底下去的斯悅,無奈道,“只是用了手,阿悅,你不要這樣。”
“什麼手?”斯悅扭頭看著白簡,“你那爪子,那麼長,那麼大,有什麼區別?”
“有區別的,”白簡笑了笑,“實際上你現在根本無法接納我。”
斯悅:“……”
斯悅不懂這些,他又沒看見過。
他望著車窗外的雨幕,難得安靜了下來。人魚的蹼爪表層包裹了一層冰涼濕滑的黏液,涼意從斯悅脊椎尾端沖到天靈蓋,接踵而至的就是滾燙的熱度。
哪怕已經結束了,斯悅都沒忘了那種感覺。
他上次用手摸過白簡的蹼爪,冰涼,堅硬。
但今天它卻帶了一定的軟度,斯悅懷疑這是白簡的詭計,柔軟的蹼爪,更加靈活,也能去到一些堅硬的物體去不到的地方。
約摸快十一點時他們才到家,陳叔提前拿著傘等在院外門口。
道路有一定的坡度,春日盛開的花被暴雨澆淋得殘缺破碎,混著雨水從最上往下流淌。
白簡制止住了斯悅想要開門往下沖的行為,自己先開車門接過陳叔遞來的雨傘之后,才繞到副駕駛那邊接斯悅下車。
斯悅邁出一只腳,剛踩到地面,又縮了回去,他額前的碎發被濺上雨水,連眼睛看起來都變得濕漉漉的。
白簡將傘舉過去,擋在他的頭頂,“怎麼了?”
斯悅有些別扭地看了看陳叔,白簡意會,側頭對陳叔說:“您先進去吧。”
陳叔打著傘先回屋了。
斯悅松了口氣,他一只手抓著書包,一只手去扯白簡西裝的下擺,“我后面,有東西。”他咬著牙,很是難以啟齒的模樣,但還是說出來了。
雖然沒有到最后一步,但是人魚蹼爪的黏液留在了里面。
“你背我。”斯悅頤氣指使。
白簡垂著眼,他將傘柄塞到了斯悅的手中,在斯悅跟前轉身彎下腰,“上來吧。”
斯悅把書包背好,一只手拿著傘,爬到了白簡的背上——白簡背他,不費任何力氣,就宛如斯悅在他懷中時,任何的掙扎都顯得像在撒嬌。
皮鞋踩在水面,雨太大了,濺起來的水花打濕了白簡的褲腳。
主屋還有一段兒距離,斯悅改為雙手握著傘,把傘柄杵在白簡的頭上。
“……”
“白簡,那我要洗澡,里面的東西怎麼辦?”斯悅湊到白簡耳邊,溫熱的呼吸盡數吹拂在人魚冰涼的耳廓上,“要是沒有24小時,那我豈不是不能變成人魚了?”
斯悅晃了晃腿,不是因為好玩兒,他就晃了晃,然后停下來,嘟囔道:“好像還挺多的,我怎麼覺得快漏出來了。”
不被白簡看著,就不覺得害羞,被白簡看著,不做什麼都覺得臉熱。
不是人魚蹼爪上的黏液多,是尚且還是人類的斯悅,可容納量太少了。
白簡把人往上抬了抬,好背得更穩一些。
哪想到斯悅忽然吱哩哇啦叫起來。
傘一時沒拿穩,瓢潑的雨澆在了兩人的身上。
“……”
“你別動,你剛剛這麼一抬,我感覺得漏一半出來。”斯悅重新打好傘,臉上的雨水全往白簡布料昂貴精細的西裝上擦。
斯悅當真是認真,認真得有些可愛。
他哪里知道,就算沒有24小時,光是和白簡距離為負的親密行為,都會令他轉變成為滋養體,只不過速度會慢一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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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叔接過斯悅遞過來的傘,借著屋內的燈,他看見兩人身上的衣服都打濕了,表情變得有些一言難盡。
真的有好好打傘嗎?
白鷺快無聊死了。
他今天一共吐了898個泡泡,其中有600個是他用蹼爪扎破的,吃了10包薯片,看了5個小時的粉紅色吹風機。
在吐第899個泡泡的時候,他終于聽見了熟悉的引擎聲。
接著他就看見他哥給阿悅開門,還背著阿悅進來。
酸酸的,但不知道是酸他哥,還是酸阿悅。
應該是都酸,如果可以的話,他想當阿悅手里的傘,那樣就不用一直呆在家里吐泡泡了。
“我快無聊死啦!”白鷺沖著進來的兩人大喊,一邊喊,一邊從魚缸里爬了出來,他這次變得挺快,上身露出水面時,尾巴就已經收起來了。
白鷺踩著凳子跳下來,濕漉漉地跑到斯悅跟前,“我快無聊死了~”他又重復了一遍。
白簡揉了揉斯悅的腦袋,“我先上樓,你記得洗個熱水澡,那些東西洗掉了也沒關系,有時間我再給你。”
斯悅拎著書包的手指忽的攥緊,他不可置信地盯著白簡上樓的背影——這種話,是能這麼隨意說出口的。
他果然錯看白簡了。
衣冠禽獸,這已經不是形容詞了,這是名詞,因為白簡真的是禽獸。
白鷺還在等待斯悅的回答,他說自己快無聊死了呢。
但在斯悅還沒想好怎麼回答的時候,就見白鷺鼻子一皺,然后突然湊到他脖子旁邊嗅,過了幾秒鐘,白鷺臉色難看地往后退了幾步,“阿悅,你身上,有我哥的味道,還是特別重的那種。
”
平時僅僅只是沾染上的味道,自己很快就散掉,但是今天的味道很濃,是從內到外的,不是吹點風就能散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