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微涼的指尖在斯悅的掌心刮蹭,畫圈,酥酥麻麻的,五根手指頭下意識地想要蜷縮起來。
斯悅抬眼看著白簡。
無法用語言完整準確描述出來的優雅矜持,他有著生活在莊園里只與紅酒玫瑰作伴的紳士風度,在富麗堂皇和光芒四射的拍賣會展廳,他將商人的游刃有余和紳士的風度有禮融合得無可挑剔。
但他手里正握著伴侶的手把玩。
從指尖到指節,從掌心到手腕。
斯悅覺得白簡這個人,有點東西。
他從褲子口袋里把手機掏出來,貼著大腿悄悄玩。
他單獨給鄭須臾發消息。
[你和尹芽在一起的時候,一般做些什麼?]
鄭須臾在那頭正惱火呢,尹芽看見了他中午和斯悅的聊天記錄之后,正跟他鬧個沒完。
尹芽盤腿坐在床上,眼睛紅紅的,沙啞著聲音質問:“什麼叫只是談戀愛不結婚?你占有了我你就不負責嗎?你們人類的風評還要不要了?”
鄭須臾跪在地毯上,“誰他媽占有誰?你說清楚。”
“你吼我?”
兩人糾纏不休的時候,鄭須臾的手機在茶幾上震動了幾下。
鄭須臾想去拿,尹芽用手指按住他,“我去拿,你跪好。”
鄭須臾對尹芽的背影豎了一個中指。
“是阿悅的消息,”尹芽慢騰騰走回來,坐回到床上,“他問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一般都做些什麼,我幫你回了啊。”
鄭須臾無所謂道:“你愛回就回唄。”
[鄭須臾:情侶應該做的事情,我們都做。]
斯悅看著這幾個字,開始聯想。
他偷偷瞥了一眼白簡,又快速收回視線,雖然是單手打字,但也飛快。
一直在偷看的白鷺都驚呆了。
[那什麼,人魚是不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不能碰的部位?]
尹芽用腳踩著鄭須臾的膝蓋不讓起來,一邊回復斯悅的消息,他知道斯悅肯定是因為白簡先生才問的,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原因了,斯悅不會無緣無故對人魚有這麼強的好奇心。
[耳鰭不要隨便碰,耳后也不要隨便摸,會讓人魚變得興奮,尾巴上的鱗片也不要隨便摸,伴侶撫摸的就視為調q,陌生人的話,也沒這個機會,畢竟人魚看重隱私。]
[其余就沒什麼了,主要不能碰的還是尾巴,不管是順著鱗片摸還是逆著鱗片摸,都不是明智之舉。]
[你怎麼白簡了?]
斯悅想到剛剛自己還特意多摸了幾下白簡而后的鱗片,閉了閉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氣之后,才回復鄭須臾。
[沒什麼,有點好奇而已。]
[好哦,到時候你有什麼問題還可以來問我。]
斯悅看著這個“好哦”,慢慢琢磨出了不對勁,手機那頭的人應該不是鄭須臾,鄭須臾從來不用這麼嗲嗲的語氣詞,可能是尹芽。
詢問完畢,斯悅把手機別扭地塞回去,抬眼對上了白鷺圓溜溜的大眼睛。
“看什麼?”
“看你聊天。”
“你看懂了嗎?”
“能看懂一半。”
白鷺把下巴磕在斯悅的肩膀上,盯著斯悅好像連毛孔都找不到的皮膚,砸吧砸吧嘴,“阿悅你看起來,好好咬。”
白鷺的腦子很簡單,斯悅看起來無害,干凈,善良,他心里喜歡,不知道如何表達,好好吃好好咬是對于一個吃貨來說最高形式的贊美了。
斯悅被白鷺尖尖的下巴磕得有點疼。
他讓白鷺將注意力轉移到臺上。
才開始展示第一件拍賣品——一樽彩繪花瓶,主持人夸張地介紹說這是五百年前某位名人所畫,底下還有他的題字。
斯悅偏頭問白簡,“這是真的?”
白簡沒作聲。
斯悅自顧自地就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哦,記劈叉了,你是活了三百年,不是五百年。”
“其實,”斯悅腦海中靈光一閃,他靠著白簡低聲提議道,“你如果永生的話,可以現在就收藏一些寶貝,什麼花瓶字畫,家里的盤子碟子筷子,等過了幾千年,都是古董。”
“回頭你還能用我的墳當借口,說是從我的墳里刨出來的。”
白簡笑了一聲,“阿悅,沒有人能永生,人魚也不可以,所以再過一些年,我就不會姓白了。”
斯悅微微怔了一下,這的確是一個問題。
白簡不老不死,一開始可能眾人還察覺不到,可等再過一些年,和白簡同齡的人類和人魚都相繼去世了,甚至青北的人都死了兩輪了,白簡依舊還保持著原來的模樣,肯定是要被抓去做實驗的。
斯悅的心臟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捶了一下。
因為在他死后,白簡要永遠在人世間流浪,沒有故鄉,也沒有歸處。
斯悅木木地扭過頭去看展臺,他自己很清楚自己不怎麼會開導與安慰人,所以還是閉上嘴好了。
主持人用比一開始更夸張的手勢和表情介紹著一枚黃鉆的胸針,滿分彩鉆,說是某女王佩戴過的。
比起黃鉆,斯悅更加喜歡上次的皇家藍。
白簡伸手攬住斯悅的腦袋,讓他靠向自己。
“這枚胸針是真的,i國喬納十三曾佩戴過,但這枚胸針聽說是受到過詛咒,凡是佩戴過它的人,都會遭遇厄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