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頭發很長,柔順烏黑,用木簪子在腦后挽出一個隨意散漫的發髻,她穿著淡粉色金絲滾邊的旗袍,肩上搭著一件奶白色的蕾絲長披肩,披肩墜著精致的流蘇,隨著她的動作也跟著搖搖晃晃。
不知道為什麼,斯悅直覺對方是人魚。
“白簡先生,好久不見。”木翩柔聲說道。
白簡放下刀叉,讓侍應生將烤好的牛羊肉片給斯悅送過去,對木翩笑了笑,“木翩女士好久不見。”
斯悅往旁邊側身,侍應生把碟子放下,輕聲說了搭配哪幾種蘸料味道最好。
“謝謝。”
他出聲了,木翩才注意到了他。
很俊秀的人類少年。
可惜是人類。
這種優越的外形,應該是他們人魚族群里的一份子才對。
“想必這位就是白簡先生的伴侶吧,長得真是好呢。”她說話的語調輕柔清脆,雖然帶著調侃,卻沒有產生令人不舒適的地方在,這應該和每個人的氣場有關,有些人的氣場親切柔和,哪怕什麼都沒說,也令人感到如沐春風。
木翩就是這種類型,她的內心所想絕對不會表現在臉上。
斯悅點點頭,“您好。”他用的您,因為他能感覺到,對方年紀不小了,起碼是比白鷺要大很多的。
木翩看向白簡,語氣略帶嗔怪,“上次我的生日宴,邀請了您,您沒來卻也沒告訴我一個理由,讓我苦等了好久。”
斯悅察覺出一點兒不對的味道出來。
他抬頭看著白簡。
白簡和他之間隔著四五個人的位置,已經完全升起來的太陽落在白簡的眸子中,形成柔和的光影。
白簡朝他彎了彎嘴角,才不緊不慢回答木翩的話,“工作以外的邀請,我一般都不會應允。
”
蔣云跟著就道:“不太重要的事情,我們一般都是秘書辦處理,他們平時工作任務重,可能忘記通知您了,真是不好意思。”
斯悅知道對面這名女士大概是怎樣的身份與角色了,反正白簡追求者多,也不差這一個,想到這里,斯悅大喇喇地喝了一大口沒加糖的冰奶茶。
蔣雨靠近他,小聲說:“她叫木翩,家里是刺繡世家,有祖傳的手藝,比我大幾歲吧,一直沒結婚,從白簡大學那會兒起就喜歡白簡,現在肯定恨死你了。”
斯悅用勺子舀碗里的布丁吃,他不關心情敵有多麼深情,他比較關心白簡。
“那白簡呢?”
“白簡啊,”蔣雨撇撇嘴,“他的追求者比木翩優秀的多了去了,白簡早就已經心硬如鐵了,沒人能撩撥得動他。”
“肯定也有很多人喜歡你吧?”蔣雨的話也不少,他和蔣云白簡整天呆在一起工作,說多了招人煩,他快憋死了。
斯悅:“你猜的?”
“我猜的啊,”蔣雨說,“你這種類型的,不僅人類小孩兒喜歡,我們那些小人魚也喜歡,審美嘛,都差不多的,白簡肯定慌死了我跟你說。”
“為什麼?”斯悅瞥了一眼白簡,看不出來,他覺得沒有什麼事情能讓白簡慌亂。
“人魚醋勁賊大,我哥和別人關系好我都煩,更別提你們這種關系了,哪怕你沒和誰有太親密的行為,他都能自己腦補,然后自己把自己給酸死。”
斯悅:“……”
“不過最近木翩跟我們旗下有個品牌有合作,所以肯定會有一些來往,所以你不要和白簡鬧哈。”
“不會,你放心。”賺錢最重要。
用完了早餐,成野過來敲了敲斯悅面前的桌面,“走,咱們釣魚去。
”
斯悅一怔,“海釣麼?”
成野點點頭,“嗯,船會停幾個小時,我們放一個小船下去,帶你玩兒。”
“你把潛水服換上。”
斯悅張了張嘴,下意識去看白簡,“我釣魚穿什麼潛水服?”
“要是釣不上來,我們帶你去親手抓。”
斯悅:“!”
“好!”他一口答應。
“白簡也去麼?”
成野看了一眼白簡,“他才不會跟我們一起玩,他就在上面就行了,要是白簡跟著我們去,那就沒什麼好玩的了。”
白簡規矩多,沒法一起玩兒。
斯悅放下勺子,挪去了白簡旁邊,“那我去和他們玩兒了?”
白簡用餐巾擦掉了斯悅嘴角的水漬,“嗯,去吧。”
他躊躇了一下,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已經站起來的木翩,低聲道:“你別忘記了你自己的身份,和別人要保持距離。”
“……”
白簡忍俊不禁地捏了捏斯悅的臉,“好,阿悅也要和別人保持距離啊。”
見兩人親密無間的相處氛圍,木翩的臉色僵住,好幾秒鐘才緩過來,重新找回溫婉柔和的儀態。
此刻的船已經處于完全靜止的狀態了。
斯悅頭上戴著氧氣面罩,白鷺坐在他旁邊,捏了捏他的肚子,“竟然沒有肉。”
“你有?”
白鷺一點頭,“我有啊,一點點。”
說是小窗,但也不比普通的漁船小很多,承載二十幾個人沒有任何問題,還是機動的,上頭還有桌椅太陽傘,因為上邊既有貴客又有老板,他們還帶了侍應生。
斯悅不喜歡看見別人拘束地站在一旁,在搗鼓魚竿的時候,把人拽著坐下,“休息會兒吧,你站著不頭暈?”
太陽這麼大,斯悅戴了墨鏡,墨鏡不大,可他臉小,就只剩下下邊小半張臉了。
侍應生作者也很局促,他搖搖頭,“我是人魚,沒關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