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斯悅了然地點頭,“這樣啊。”
口罩讓呼吸變得有些不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四面八方地涌來。
張副組長允許他們隨意觀看,她神情輕松,不太擔心,四周都有監控,裝有報警器,而二樓相對研究所其他地方,是一個較為封閉的樓層,沒有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房間和四通八達的走廊。
二樓的面積無法估量,實際上連研究所的面積,也令斯悅感到有些心驚。
房間分割的大小均勻,每個房間里都放置著直達天花板的大型水箱,幾根管道從墻壁中伸到水箱的水中,斯悅看了會,猜測那是喂食和供氧,其他幾根細一些的,他就不知道了。
第一個房間的水箱中飄著一只巨型水母,它的身體是半透明的,眼球從柔軟的頭顱里凸出來,甚至能看清它眼球里的血絲。它的觸手像海草一樣飄蕩在水中,它在水中看起來很愜意,游動的速度緩慢。
聽見水箱外的聲音,它貼在了水箱壁面。
它對斯悅吐了一大串泡泡。
程玨驚嘆道:“它好像仙女啊。”
斯悅指著里頭,“可它是雄性。”
程玨:“……”
“你先看,我去個洗手間。”他和程玨說了一聲之后,轉身回到走廊。
在走廊里他才發現這里的隔音竟然這麼好,他站在走廊里,竟然聽不見任何說話的聲音。
走廊的頂部一般都會設有路標,斯悅仰頭看著上邊寫了三種語言的標識,得出答案:二樓沒有洗手間。
這時,正好一個人推著垃圾推車路過,他捂得嚴嚴實實的,但身形高大,斯悅走過去問路,“你知道洗手間在哪兒嗎?”
“我們這兒除了辦公室,其他地方都是單層樓才有洗手間,你去一樓吧。”男人的聲音渾厚,語速不快,但他身上有很重的腐爛的海洋生物的味道。
斯悅瞥了一眼對方手里推的推車,頓了頓,“里頭是垃圾?”
男人也不吝嗇回答小同學的問題,他滿不在乎地回答道:“是啊,實驗室每天死的東西可多了,你可別碰,都是臟東西,你們書上應該學過,這些都屬于實驗廢料,我要把它推到廢料通道里去。”
斯悅目送男人推著廢料車從一個拐角消失。
他的側臉在走廊刺眼的白熾燈底下顯得有些蒼白,于是更襯得眼睫如鴉羽一般。
斯悅覺得做實驗這種活兒,心不狠,還真沒法干。
順著扶手電梯下到一樓,這次洗手間的標識特別醒目,斯悅沒問路也找到了。
解決完,他摁了幾泵洗手液洗手,門口又走進來兩個男的,都穿著白色的實驗服,只不過他們的很舊了,一看就是洗了很多遍的。
進來之前,他們還在聊天,但是當聽見洗手間的水聲時,他們提前止住了話題,不過當進去之后發現對方也穿著白大褂,他們頓時放松下來了。
于是繼續之前的聊天內容。
他們一邊聊著,一邊站在廁所跟前掏出那玩意兒,“我估摸著,這次實驗八成能成功。”
“拉幾把倒吧,所長一個月一次動員大會,口號喊得比誰都響亮,這古往今來的,喊得越大聲,跟頭栽得越狠,我看懸。”
“之前那是沒用對方法。”
“之前那是不夠狠吧。”
“我早就說了,這種實驗,就得用真的活的做,那才能觀察到真實效果,得到真實反饋,用替代品,我跟你說,那肯定不行。
”
“唉,這一次要是還不成,我就辭職了,這事兒做了之后,我天天晚上做噩夢。”
“沒出息。”
斯悅垂著眼,腦子里過了千百種設想,他扭過頭,輕聲問道:“老師,你們在做什麼實驗啊?”
他問得突兀,兩個男人的討論戛然而止。
斯悅的目的達到了。
這實驗肯定是違規的,他聽到也是意外,避免之后這兩人回想起來再來調監控引起風波,不如他裝傻裝作沒聽懂。
兩個男人后知后覺他還背著書包,想到了今天所長說要帶學生來參觀的事情,他們面面相覷一眼,由矮一點的那個出聲解釋,“害,就是用活的大型章魚,之前沒用過這麼大的,搞得我們都挺害怕的。”
斯悅把手擦干,驚訝道:“大型章魚?”
見他的注意力被引走,兩個男人松了口氣,“對啊,很大,有水箱那麼大。”
“二樓嗎?”
“對,二樓正好養著一只,你剛好可以去看看。”
看見小男生激動地跑走,男人甲大喘了一口氣,“幸好沒說太多。”
男人乙壓根不在乎,“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小屁孩,怕個雞。”
“也是。”
-
斯悅把聽見的內容用短信的方式發給了白簡,感覺有點奇怪,但如果用他們的解釋來說,好像也能解釋得通。
所以,斯悅還順便問白簡:研究所是不是捉了什麼保護動物?
從以往傳出來的各種社會性新聞來看,斯悅覺得,有這個可能。
白簡過了幾分鐘才回復。
[有這個可能,我會讓蔣云去查,別擔心。]
斯悅本來想回一個表情包,但考慮到白簡一把年紀不一定吃這一套,他把表情包換成了一個上了年紀的人經常用的系統自帶的表情——一個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