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對這種想象出來的未來覺得難過,畢竟是第一次和人魚有這樣的關系,他沒想太多。
問出那個問題也只是為了求證真實性,不是他的真實想法。
雖然并不排斥這種手段……
意識到思緒又開始走偏,斯悅趕緊制止住了大腦繼續發散-他將熱水調成了冷水,從頭頂一澆而下,腦子瞬間清醒了很多。
拉開洗手間的門沒過兩秒鐘,他臥室的門也被輕輕叩響。
直覺告訴斯悅,是白簡。
他有些心虛地走過去,打開門,卻擋在門口,沒有請白簡進來的意思,斯悅頭上還蓋著毛巾,遮擋了一些他的視線,他只能看見白簡線條流暢清晰的下頜。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白簡下頜這麼性感?
比他見過的所有人都要性感。
“阿悅,你生氣了?”白簡說話時,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因為我拒絕了你。”
“不是。”斯悅立馬說道,剛剛被冷水沖過的腦子又昏了起來,“我沒生氣,我就是覺得不好意思。”
“我不應該和你說那種話題的,畢竟我們的關系比較純潔。”這也是斯悅的真實想法,他見過周陽陽他們談戀愛,都是要死要活的,設想了一下如果要死要活的人是自己和白簡,斯悅頓時就清醒無比。
“嗯,有多純潔?”白簡垂眼看著跟前的人類,擦頭發的毛巾柔軟潔白,蓋著的好像不是少年的頭,而是一顆蘋果,快要紅到爆炸的那種評論。
斯悅的語無倫次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從他開始擔心年齡差距的問題開始,他就慌了神,當面對白簡時,他就更慌了。
他沒有處理感情的經驗,白得像張紙,這張白紙上怎麼畫,怎麼寫,畫什麼,寫什麼,他自己都沒辦法做主。
如果一開始他遇上的不是白簡,那最后這幅畫,這幅字的落款人一定會是他自己,但此時此刻,是他自己將落款資格送出去的。
斯悅扯下蓋在頭頂的毛巾,小聲答道:“過了命的交情。”
他說完后,聽見對方笑了一聲,意味不明的那種笑聲。
“好的。”白簡似乎無奈極了,他退后兩步,突然朝斯悅伸出手。
斯悅被驚到了似的,猛地往后退了幾步。
他抬頭,平時顯得兇巴巴的眼神此刻都被浴室里的熱氣給泡軟了。
白簡不想嚇到對方,他用指腹抹去斯悅臉頰上的水珠,嘆息般地說道:“阿悅,你好好想想,過了命的交情,是什麼交情。”
第39章
青北的雨冰冷刺骨,落得極重,也極冷。
斯悅披著手工羊毛毯,毛毯上是一輪銀色滿月的圖案。
壁爐里又重新燃起了柴薪,火光搖曳,男生手邊是一樽銀色的茶壺,里頭燉著銀耳雪梨。
斯悅咳嗽了一聲,看著緊張兮兮的白鷺說道:“我沒事。”
白鷺在魚缸里煩躁地游了兩圈兒,然后猛地從水底竄上來,他爬出來,摔得“啪嘰”一聲,然后才穿著濕淋淋的睡衣站起來。
“要不請假算了,上學沒意思。”
斯悅被烘烤得很舒服,“又不是上學讓我感冒的。”
“也差不多啊,要是不上學,你就不會淋雨了。”白鷺被林姨將濕漉漉的睡衣給扒了下來,在扒褲子的時候,他的耳鰭冒了出來,眼睛驚恐地瞪大,“我自己穿褲子!”
他自己亂七八糟地穿上之后,一路奔過來想看看斯悅有沒有發燒。
“沒發燒哎。”他說。
斯悅喝了一口銀耳雪梨,甜得牙都掉了,他皺著眉,“我只是嗓子不太舒服,本來就沒發燒。”
“是我哥太緊張你了吧,我們人魚要麼不生病,要麼一生病就沒了半條命,所以聽見你咳嗽,我哥才會讓你下來暖暖啊。”
“什麼緊張不緊張的。”斯悅小聲說道。
“阿悅你說什麼啊?我沒聽清。”
“沒什麼。”
斯悅盯著壁爐里迸濺出火星子的柴薪,搖曳的火光也在他臉上映照出影影綽綽的光影,將他眼底的茫然照耀得一清二楚。
他和白簡是因為利益才捆綁在一起的,之后他發現白簡人還不錯,兩人之間還是過了命的交情——白簡救過他,還是兩次。
因為這層交情,所以他和白簡的關系越發的,額……友好?就像他和周陽陽之間那樣,不過他和周陽陽的關系僅僅只能是最親密無間的朋友。
白簡還可以是別的,有時候,白簡是兄長,有時候又是知事明理的老師,其實,要是連帶年齡一起論的話,他和白簡還能是祖孫。
斯悅潛意識否定了那個最不可能的可能性,他想,不管是年齡方面的差異,還是兩個物種之間所存在的不同,還有斯白兩家社會地位的差距,還有方方面面,那個可能性都是最不可能發生的。
“阿悅,你有想法嗎?”白鷺的聲音在耳邊輕輕地響起。
“什麼想法?”
“就是,”白鷺努力地想,“就是,你是不是有心事啊?你看起來不開心?”
“白鷺,我問你,過了命的交情,是什麼交情?”斯悅之所以會問白鷺,是因為白鷺在某些事情上,比大多數人反而看得更單純。
單純,就是事實。
白鷺用布塊揭開茶壺的蓋子,滾開的水聲驟然變得響亮,他回答得脆生生的,“那起碼也得拜個把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