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斯悅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發表意見,程玨又說:“不過你別看我們一般不生病,但我們只要生病,就很容易死掉。”
斯悅想到了白鷺的尾巴。
“人魚尾巴如果發育不良,會怎樣?”
“尾巴發育不良?”程玨一怔,他喝了口水,“尾巴是人魚很重要的身體器官,和我們心臟差不多的地位吧,而且心臟還能換,尾巴不行,人魚只有一條尾巴,沒了就是沒了,發育不良的話……意外夭折的可能性非常非常非常大。”
“這種人魚的壽命也會很短,七八十歲吧,最長也就一百來歲,短的可能生下來就死了。”
斯悅有些走神,“是嗎?”
“怎麼突然問這個?”程玨有些好奇,“人魚尾巴發育不良的概率極低,因為只有發育好了,雌性人魚才會將幼崽排出體內,沒發育好根本就不會有生產征象。”
斯悅抬手將衛衣的帽子擺正,“有個認識的人,尾巴發育不良,每個星期都要看醫生。”
“啊,那好慘,”程玨眼底泛起同情和憐憫,“一般醫生為了檢查人魚尾巴的活性,會使用電療,也不能打麻藥,很慘的。”
“對了,你作業做得怎麼樣了?”斯悅不想聊這種讓人心里悶得慌的話題,他不想將天真單純的白鷺和身世凄慘聯系到一起。
程玨搖搖頭,“不著急,反正下周才交,你畫得怎麼樣了?”
斯悅抿了抿唇角,“就畫了一條尾巴。”
程玨:“……哈哈哈哈哈。”
“……”
上午的課是一節病理和一節生化。
給他們上生化課的老師是一名白胡子老頭兒,他身材矮胖,戴著一副老花眼鏡,頭發全白了,雖然一看便是一條年老的人魚,可他眼神依舊精明,說話也中氣十足。
程玨一邊記著筆記一邊給斯悅科普,“這是凡西教授,今年也兩百多歲吧,他除了在我們學院上課,還在青北市人魚第七研究所擔任所長,特別牛逼,發表過好多論文,人魚致死率百分百的srebk病就是他攻克的,我們這本書,他還是主編。”程玨一臉的崇拜和向往。
“到時候要是能去第七研究所實習就好了。”程玨說道。
斯悅翻開書封,看見主編的名字,也就是現在正在講臺上講課的教授的名字:凡西。
他一頓,“你們人魚的姓怎麼奇奇怪怪的?”
程玨小聲回答,“反正都是跟著爹媽姓,爹媽又跟著爹媽姓,總之就這麼姓了。”
凡西老頭在講臺上幾次往這邊看,但他不喜歡上課中斷,便一直只專心給學生們授課。
快下課時,他關了課件,開始點人起來回答問題。
被點到的是程玨。
“你覺得,人類轉化為人魚的可能性有多大?”
斯悅本來在看書,隨時準備應對凡西提出來的問題,他沒想到凡西問的竟然和今天學的完全不相關的問題。
程玨似乎也沒想到會是這種問題,但還是在認真思考后作答了。
“沒有這個可能性。”他肯定答道。
凡西瞇起眼睛笑了起來,“那人魚和章魚呢?”
“章魚?”程玨很意外,“那更加不可能了,我們和章魚完全不是一個綱目,章魚是頭足綱,我們是哺乳綱,您上一個問題的可能性都比章魚與人魚轉換的可能性要大,我們和人類好歹屬于同一個綱目。”
凡西擺擺手,示意程玨坐下。
“那麼今天的作業就是就‘《人類轉換成人魚的可能性與必要性》’做出不低于一千字的個人感想。
”凡西把粉筆丟到桌子上,攬起放在一邊的文件夾,“下課。”
他圓滾滾的身材很快消失在了走廊,教室里立馬開始響起一陣接著一陣的哀嚎。
因為今天學的和凡西布置的作業完全沒有任何關系,而且布置的作業也完全在大家的認知范圍以外。
斯悅之所以知道,是因為白鷺和他簡單講過,班里其他人肯定就是完全不清楚了。
程玨合上書,打開手機,“讓我來看看食堂今天都有些什麼菜。”
“寶寶,食堂今天有好多好吃的,我們一起去吧。”
斯悅把書塞到書包里,“哪個食堂?”
程玨:“三食堂。”
三食堂是人魚的食堂,斯悅不用想都知道里頭有些什麼菜,也知道程玨說的好吃的肯定和自己認為的好吃的根本不一樣。
斯悅站起來,“我去別的食堂吃,下節課見。”
正午的太陽明晃晃地照進教學樓的玻璃后邊,落在走廊里,斯悅看著外邊,最高的那一棵香樟樹都沒有他所在的樓層高,樹冠翠綠,被踩在腳下。
斯悅去了離教學樓最近的一所食堂,分上中下三層,一樓是大雜燴,什麼都有,二樓是中餐,三樓是西餐。斯悅去的是二樓。
他嘴巴在這段時間被白簡養叼了,看著窗口里琳瑯滿目的菜品,他提不起什麼胃口,挑了幾樣顏色比較好看的,端著餐盤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初春過去,空氣里的潮濕卻還未散盡,哪怕是頂著太陽,也依舊覺得冰冰涼涼的,斯悅在衛衣外邊套了件卡其色的風衣,顯得他氣質干凈卻又非常有距離感。
他無名指上的戒指在太陽底下閃著很細碎的光,在斯悅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它警告了不少想要上前來討要聯系方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