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悄無聲息的是斯悅,現在被嚇了一大跳的也是斯悅。
他對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懷,心理建設沒能成功建立起來,他還是想和白簡說一聲,他對對方沒那個意思。
他不想讓白簡以為他想要破壞協議。
“白簡,昨天晚上我不是喝多了嗎?我是不是摸了摸你的耳鰭,”斯悅小聲說,“你別誤會,我對你沒那意思,就是好奇,所以摸了摸,我會安守本分。”
他簡直都快指天發誓以表真誠了。
可惜白簡對他的誠懇態度沒有表露出半點欣慰和輕松。
白簡似乎是打量了斯悅一會兒,而后極淡地笑了笑,“阿悅,你會這樣摸其他人魚的耳鰭嗎?”
斯悅立馬甩頭,“不會。”
要不是喝醉了,他連白簡的耳鰭都不會出手摸,更何況是其他人魚的。
不過如果是白鷺的耳鰭,那無所謂。
斯悅覺得,自己也沒那癖好。
“你要是好奇,或者有這個需要,可以來摸我的耳鰭,”白簡站在桌子后面,鏡框是冰冷的金色,但他目光溫柔,氣質沉靜,令人不由自主卸下心防,“但下次,不要再喝太多酒。”
斯悅是被哄到了,被哄著出去的。
他還點了頭——針對白簡提出的“要是你有摸耳鰭的需要,可以來找我”的提議,斯悅是被蠱惑著點了頭,令他點頭的不是白簡話中的內容,而是他溫和的語氣。
只要不再喝醉,他應該不會再有摸耳鰭的需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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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悅背著書包下樓,司機在院子外頭的馬路上等著。
剛走下來樓梯,他就看見客廳角落里,屬于白鷺的那個大魚缸里頭冒著裊裊的白氣,那塊區域都被蒸騰的熱氣給包裹住了。
圍著魚缸的是兩名穿著白大褂的醫務人員,兩個應該都是醫生,推著兩臺正在滴滴響的治療儀器。
陳叔手臂上搭著兩根毛巾,還拎著一瓶可樂。
斯悅知道白鷺尾巴發育不良的問題,他以為只是發育不良,沒想到還要定期治療。
“砰!”
魚缸內一聲巨響,水花濺起來——是白鷺的尾巴擊打在了玻璃上。
陳叔眼里流露出一抹不忍心,偏過頭去。
斯悅想過去看看,卻被陳叔攔住了。
“阿悅少爺還是趕緊去學校吧。”
斯悅一步三回頭,他覺得這種治療,肯定是讓白鷺很疼的,不然白鷺不至于一聲不吭,也不至于用尾巴擊打魚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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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人魚也并沒有大家傳言的那麼強大之后,斯悅心里悶悶的,他本來長相就屬于不太好接近的那一掛,眼窩較深,眉形利落鋒利,窄挺的鼻梁,清晰的五官線條以及優越的下頜線。
本來剛開始上課前,還有人想過去和斯悅套套近乎,畢竟他家有錢,現在又和白家搭上了線,更是白簡喜歡的人,要是能和斯悅把關系處好,那不就相當于認識了白家,有了白家當資源。
現在斯悅就是學院里頭的香餑餑,也是頭一次,在人魚的地盤上,最受歡迎的竟然是一個人類。
但斯悅垮著一張生人勿近的臉,一時有上前去套近乎的意思的人都開始打退堂鼓了。
下午的第一堂課是人魚解剖學,簡單講解一下人魚的生理結構。
老師還很年輕,一名短發女人,穿著很洋氣的碧綠色旗袍,耳朵上追著寶石耳墜。
“大家想必都知道,人魚可以在水中生活,也可以在陸地上生活,在陸地上,我們是人類,在水中,我們就是魚類。”
“很多人啊,擺不正自己的身份,在陸地上當人類,在水里也覺得自己是人類,人魚在水里就是魚,會進入海洋生物的生物鏈,會被獵手捕殺,也可以捕殺獵物。”
“人魚在追中,主要是靠尾鰭往前推動,五臟六腑是和人類一樣的構造,心臟大小,心肺功能等都是大同小異的,而我們人魚,比人類多出一個呼吸器官,”老師用激光筆在幕布上畫著圈兒,上邊是課件,“耳鰭。”
“耳鰭是人魚重要的呼吸器官,根部連接著腮部,在水中,我們主要是靠耳鰭進行氣體交換。”
斯悅看著書本上的內容,再聽著老師講的課,陷入沉思。
他到底為什麼要去摸白簡的呼吸器官?
“聽說我們班有同學是人類,來,站起來我看看,我們聊聊。”老師突然話題一轉。
所有人都看向斯悅。
斯悅:“……”
他面無表情地站起來。
老師抿嘴一笑,“挺帥的小同學。”
有人在竊竊私語。
豈止是挺帥,斯悅和白簡先生結婚消息公布的那天,所有人都覺得這是天作之合,人貌魚貌,般配得不得了。
白簡先生在人魚族群中就已經高不可攀的容顏了,而斯悅和他旗鼓相當,就刻意料想到斯悅到底有多好看了。
他的眼睛是很容易令人心動的桃花眼,偏偏他自己不覺得,經常冷著一雙漂亮的眸子。
“你為什麼選了人魚醫學啊,和老師說說看,你是因為對人魚很感興趣嗎?”
斯悅想了想,說道:“嗯,因為感興趣。”他總不能將自己小時候被人魚救過所以就對人魚有了特別好的印象想多了解人魚一些的事情倒豆子似的倒出來,他倒不出來,也不想倒出來,那是屬于他一個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