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托著下巴,用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著斯悅,“年紀越大的人魚鱗片越堅硬,打孔器也就只能在我尾巴上打孔。”
斯悅看著被磨平的打孔器,有些茫然和懵逼,“白簡不也才一百多嗎?”
白鷺瞪大眼睛,“誰給你說的我哥一百多?”
斯悅看著白鷺。
白鷺自知說錯了話,他眼神閃躲開,“哦,你是說身份證上啊,我哥身份證上的年齡和實際年齡不一樣,實際年齡還要小幾歲……”
他越編越不像話。
斯悅放下打孔器,一把將鱗片抓在手中,“我去問白簡。”
“哎,”白鷺追了幾步,他追不上斯悅,站在樓梯上,露出無奈的神色,最后聳聳肩,“我哥又不止是我哥,他可厲害了呢。”
還用打孔器,挖掘機都別想。
斯悅回了房間。
他才不會真去找白簡,在房間里,他對著吊燈看那枚薄薄的鱗片,很薄,能透出光來,但卻不是透明的。
打孔器在上面打了那麼一會兒,連一道劃痕都沒留下來。
難怪當時白簡同意他做成鑰匙扣同意得那麼快,因為這完全不可能成功。
算了,就裝口袋或者書包里也是一樣的。
斯悅將魚鱗放到了書包的夾層里頭,還拍了拍。
“叩叩。”
門在這時候被敲響。
斯悅跑去把門打開,是白簡。
才看見過白簡白色的長發,再看他黑色短發,戴著眼鏡,宛如親切溫和的鄰家大哥的模樣,斯悅有一瞬間的不習慣。
他問好的語氣干巴巴的,“有事啊?”
白簡的瞳色比之前淺了許多,他沒說話,突然傾身靠近斯悅,嗅了他的眼睛、臉頰、脖頸。
斯悅能看見對方鏡片后過分纖長的睫毛,他屏住呼吸。
他知道對方是聞見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斯悅下意識將手往背后藏。
本來他是完全靜止的,這一個動作讓白簡眸子微微一瞇。
白簡直起身,他靜靜地看著斯悅。
斯悅又感覺到了之前在白簡房間被注視的壓抑感,像是被深海注視。
斯悅將手拿了出來,伸了出去,攤開掌心,經過這麼久,血已經順著口子染紅了掌心。
他硬著頭皮說:“你的鱗片真牛逼。”
說完后,他就繼續沉默了,因為白簡的眼神好像不對勁。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白簡耳后的鱗片若隱若現。
“去讓陳叔幫你處理。”白簡終于開口了,只是語氣有些無奈,“我應該提醒你它很鋒利的。”
“沒事,”斯悅說,他說完,沉吟一會兒,忽然抬頭問,“白簡,上次你說,領了證之后,你什麼都告訴我,那你現在能告訴我,你多少歲嗎?”
斯悅以為這是什麼不太方便的問題,所以白簡不說,白鷺也藏藏掖掖的。
但他沒想到,白簡直接就告訴自己了。
“年底,我就三百歲了。”白簡嘴角浸著淡淡的笑,在看見斯悅不可置信的表情之后,他笑意漸深。
“我去,”斯悅還維持著掌心向上的姿勢,他呆呆的,“你當我祖宗都夠用了。”
“我不當你祖宗。”白簡說。
斯悅大咧咧回答,“我知道,你是我合法伴侶,配偶,男人,對吧?”斯悅只是驚訝白簡竟然三百歲了,完全沒有想到的事情,但白家最高齡的不也才三百來歲嗎?那白簡其實就是白家的老祖宗。
斯悅的腦子現在完全不夠用了。
“那白簡,”斯悅想問題的角度清奇,“這麼多年,你是二婚嗎?或者三四五六婚?”
畢竟活了近三百年。
白簡耳后的鱗片異常黑亮,排列細密。
“領證那天你就應該注意到,阿悅,”白簡笑了笑,“我也是第一次結婚,你是我的第一位伴侶。”
第22章
斯悅磕磕巴巴地連著“哦”了好幾聲。
白簡好笑地看著他,“很驚訝?”
“有點……意料之外,“斯悅縮回手,手心黏膩令人感覺不太舒適,“因為我們人類一般三十來歲就要被催婚了,你到三百,才頭一次結婚……”
白簡:“如果我父母尚在,我也會面臨催婚。”
人類和人魚再如何不同,繁殖意識是一樣的,動物界皆是如此。
“那你父母呢?”斯悅想到上次白簡說在療養院和青北大學做教授的那對白家的夫婦不是他的父母,那誰才是?如果他們還在,肯定四百多了吧,或許還不止。
白簡鏡片的眸子很平靜,“他們去世很多年了。”
那白簡這幾百年,豈不都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
想到此,斯悅的眼神變得復雜起來,他抬手,故作老成地拍了拍白簡的肩膀,“算了,都過去了,傷心事就不提了。”
斯悅的情緒沒有掩飾,即使是掩飾了,落在快三百歲的白簡眼中,也和沒有掩飾是一樣的。
白簡知道斯悅想偏了,但他沒有出聲提醒,只沉吟了幾秒鐘,朝旁邊讓了點兒,“去找陳叔處理傷口。”
時間已經比較晚了,不管對于人魚還是人類幼崽來說,現在都應該是休息時間,他好不容易才將斯悅留在家里,如果在家還熬夜,那他留斯悅在家里就失去了一開始的意義。
斯悅見白簡避而不答,以為是說到了他的傷心事,斯悅深深地看了白簡一眼,才發現白簡其實也有脆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