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無書眼尖地看到了:“……”
他默然無語了幾秒,只得補充了一句:“這樣一來,他相當于死了一回,你身上的百鬼養尸陣就不用再受他牽制,也不會因為他的狀態好壞而受罪了。”
目的補充完整,那條血線終于又收了回去。
謝白一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沉默了片刻后,他神色復雜地道:“既然跟我也有關,那我更不可能袖手旁觀,把我手腳上的鎖解了。”
殷無書看了他一眼,沒作聲,顯然沒這個打算。
“我怎麼也勉強能算一個戰力吧?兩個人難道不比一個人解決得快?”謝白眉心皺了起來。
“你離他越近,百鬼養尸陣對你的影響就越大,我聽婁銜月和那鮫人說了,你之前手指已經開始結霜,流出來的血也很快就凍住了。”殷無書搖了搖頭,“你知道這麼下去會是什麼后果麼?你跟他面對面,每往他身上剮一刀,他的痛苦就會最大程度地投射在你身上。等到他死的時候,你也不會剩多少活氣了,到時候你會冷得連站都站不起來,身體里的血都不用流出來就直接凍上了,你覺得你還有活路?”
謝白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又被殷無書打斷了:“況且就算遠離他,你也不會好受到哪里去,依然會越來越冷,可能會冷得難以忍耐,你的生命力越低,百鬼養尸陣在你體內就越容易占據上風,他就越容易利用你。”
鮫人鱗沒有絲毫的動靜,說明殷無書說的都是實話,沒有故意編造一堆瞎話來唬他。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他一旦被冰下人利用,像在天山上一樣,借他的身體當做容器,來汲取殷無書的靈力,那對殷無書也是百害而無一利。
“沒有辦法阻隔這種聯系?”謝白問道。
殷無書干脆地搖了搖頭:“沒有。”
鮫人鱗倏然就亮了一道血線出來。
殷無書:“……”
謝白把鮫人鱗遞到他面前:“別說瞎話,有沒有?”
“……有一種叫洗魂丹的藥,本質是把靈肉之間的聯系割離,用在你這里也相當于把百鬼養尸陣跟你的肉身分開,但是效力有限,只能起一些微末的作用,不可能完全切斷聯系,不然你也活不了了。但這藥危險性大得很,一不小心就容易讓人神魂受創。”殷無書臉色不是很好看,說這話的時候硬邦邦的,一直盯著那魚鱗,好像下一秒就要直接把它弄碎丟出去。
謝白點了點頭:“太玄道有這藥麼?”
殷無書不開口,事實上就算他說沒有,謝白手上的鮫人鱗也會顯露出實話來。
謝白干脆地用腳在地板上碾了一下,腳下的木質地板便突然像水一樣晃出了漣漪,他低頭沖著那片水紋道:“立冬?麻煩你上來一下。”
樓下立冬的聲音很快透過地板傳來:“哦!大人什麼事?我這就來。”
殷無書剛要張口,謝白出手便又是一片黑霧,直接封上了殷無書的嘴。
立冬上來推開房門時,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互捆的情形。
“……你們在玩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呢?”立冬眼珠子差點兒直接蹦出來。
殷無書說不了話,只得瞇著眼睛看他,一副“你敢動一下我就打斷你的腿”的模樣。謝白瞥了他一眼,淡淡開了口:“據說你們這里有一種藥叫洗魂丹。”
立冬如臨大敵:“大人,我們老大除了嘴欠一點喜歡忽悠人,其他都可好了,你別這麼——”
“沒打算給他用。”謝白沒好氣地打斷他。
“哦哦,那我去給您拿來。”立冬應了一聲,便匆匆跑了。
片刻之后,又抱著個巴掌大的小瓷壺站在門口。
看他在門口磨磨蹭蹭地就是不踏進來,謝白才想起來殷無書貌似不準任何人進他房間。他沖立冬抬了抬下巴,道:“丟進來。”
立冬“噢”了一聲,輕輕把瓷壺拋進了謝白懷里,不偏不倚,落點剛好。
謝白拔了瓶塞看了眼,發現里面只剩一粒普通藥片大小的丹丸,于是干脆地倒在掌心,在殷無書出手之前,直接仰頭吞了進去。
這丹丸跟別的藥不大一樣,一入口就像水一樣化開了,很快便順著喉嚨流了下去,在身體里蒸出一點微微的熱意來。這種熱意很快融進了血脈里,逆流而上,蒸騰進了腦中。
謝白眼前莫名便開始泛了模糊,就連殷無書也變得不那麼清晰了……
他聽見殷無書輕輕嘆了口氣,然后把頭重腳輕的他安頓在床上,蓋好了被子。緊接著在手腕上輕輕拍打了兩下,之前把他纏得很緊的黑霧陡然變得十分乖巧,自己便散了。
不對!
謝白剛反應過來不對勁的時候,殷無書已經俯身站在了他的床邊。
“陰尸氣是我教你煉化的,我怎麼會被它鎖住不能動彈……”他溫聲說了一句,抬手摸了摸謝白的額頭,又探了一下頸脈,道:“剛吃下去有點犯困是正常的,睡一覺就好了。”
在他越來越模糊的聲音里,謝白恍然想起來,傳說能修改人記憶的搖燭散,狀似泥丸,入口成水,味如瓊漿……
第4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