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沈安說,“我帶他回去就好。”
“頭抬起來。”駱非朝莫子易說。
莫子易其實是很不想抬頭的,但是駱非的聲音低沉壓迫,他從來就不能拒絕。
他抬起頭,眼睛里倒映著紅紅綠綠的燈光,他說:“我不用你帶。”
然后他轉頭看著沈安:“我們走吧。”
沈安點點頭,攬著他走了。
駱非冷漠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手機不斷亮起,拿起來一看,是丁妍給他發的微信,不停地問他“你怎麼又不見了”、“你在哪里”。
駱非隨手把手機扔進路邊的垃圾桶,酒吧里走出兩個人,一個是酒吧明面上的總經理傅斯澄,一個是梁暖,都是駱非的朋友。
傅斯澄看了垃圾桶一眼,心疼道:“駱駱,你不能這樣,手機是無辜的。”
駱非瞥他一眼:“叫我什麼?”
傅斯澄立刻裝死,梁暖不屑地看他一眼,然后轉頭看著駱非:“你女朋友好像在找你。”
“不然你以為我干嘛扔手機?”駱非皺眉,“到時候你們安排人把她送回去吧,我去個地方。”
“去哪啊?想找人睡覺我幫你啊,男的女的都有。”傅斯澄說。
駱非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去出家。”
然后他就走了,傅斯澄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幾秒,轉頭朝梁暖笑嘻嘻的:“寶貝兒,今天晚上不回去吧?我套間都準備好了,就在樓上。”
梁暖把他摟在自己腰上的手甩開:“你不是男的女的都有麼,還他媽找我干什麼?你去群P啊。”
“別呀,我就喜歡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傅斯澄膩膩歪歪地又貼上去。
“滾遠點。”梁暖把傅斯澄的腦袋拍開,轉身回了酒吧。
駱非去了舅舅那,他覺得自己這段時間太累了,想找個地方休息。
舅舅站在客廳里,手里捏著一包飼料在喂魚,駱非躺在他的搖椅上,閉著眼。
“我其實還挺驚訝的,你怎麼會答應。”舅舅喂完魚開始喂鳥。
“能怎麼辦,她都吃安眠藥了。”駱非皺起眉,“要是他媽的吃安眠藥有用,我也吃。”
“不像你。”舅舅說,“你十多歲就跟著我,見到再慘的場面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怎麼一個女人吃了安眠藥你就讓步了?”
“不一樣,有的人死是活該,但是丁妍又沒犯什麼錯,她就是瞎了點,看上了我這個gay,家里又逼得緊,非讓我們在一起。”
“不對,再喪盡天良的事你都見過,還不至于因為這些就妥協。”舅舅在榻椅上坐下,開始盤核桃,“駱駱,你得承認,你變了,變得跟正常人一樣了。”
“隨你怎麼說吧。”駱非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反正我覺得現在這樣特別不得勁。”
“你真的要跟她結婚?”
“她要結就結唄,我都跟她說了我喜歡男的,她硬要和我在一起,我不同意的話兩家人就要逼我,我有什麼辦法?”
“那你就一輩子跟一個不喜歡的女人在一起?”舅舅吹了吹茶,“然后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跟別人在一起?”
“你別說了……”駱非仰著頭嘆了口氣,看著客廳上方巨大的吊燈,“早知道我就不回去了,要是還跟著你,我現在肯定沒那麼憋屈,愛他媽誰誰。”
“我可沒逼你,是你自己當時說要回家的。”舅舅笑了一下,“年輕人,要為自己做的決定承擔后果。”
“你還行不行了?”駱非看著他,“才四十多歲的人,一副老古董的樣子,要不要給你弄根拐杖啊?”
“在弄了,準備雕個龍頭,眼睛做成會轉的小金球。
”
“……”
“不過我得謝謝你。”駱非突然說,“要不是你讓我有空去那個新酒吧看看,我可能都沒機會碰到他,也不會知道他的身邊已經有別人了。”
“你覺得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我覺得特沒意思,如果不能跟他在一起,真的沒意思。說不定哪天我也把一罐安眠藥嚼吧嚼吧吃下去,留封遺書說我永遠愛他,然后撒手人寰,讓從前逼我的人都后悔。”
“我姐知道這事嗎?”
“你說我媽?她天天跟她的混血小狼狗在國外吃喝玩樂,哪有心思管我。”
“你看,你爸天天找嫩模,你媽天天玩小白臉,你干嘛這麼忠誠啊?”
“我前段時間是挺忠誠的,但是今天晚上不忠誠了一回。”駱非想到莫子易被他壓在角落時的神情和聲音,整個人都柔和了下來,笑了一下,“可能沒有以后了,但我還是很開心。”
“你還年輕,多做點開心的事吧,實在不行的話我幫你解決。”
“你干什麼?攛掇了我一晚上,你到底什麼意圖?”駱非警惕地看著他,“你又想搞死誰?”
“這不是為了讓我的外甥開心一點麼,不然哪天你真的吞安眠藥了,我這個做舅舅的會傷心的。”舅舅安詳地擦著他的金絲眼鏡,“不會搞死誰的,頂多就是把你爸抓起來威脅一通。”
“行了行了,治標不治本。”駱非長長地呼了口氣,“就這樣吧,累死了。”
“你爸要是問我你在哪,我怎麼說?”
“就說我死了,讓他去江里撈我。”駱非說完,上樓睡覺去了。
第40章
駱非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他洗漱完以后披著外套站在陽臺上吹風,看見舅舅正站在別墅前的花園里遛鳥。
字面意思,就是遛長翅膀會飛的那種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