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的蔣榆往后視鏡看了一眼:“怎麼了失魂落魄的,玩得樂不思蜀了?”
顧宜樂搖搖頭,沒力氣搭理他。
到醫院直接去病房,除了盧簫笛有事先行離開,其他人都在。
大致了解了顧東的情況后,忙活了一晚上的彭舟和蔣榆也起身告辭。
顧宜樂把他們送到樓下,難得鄭重地向他們道了謝,彭舟擺擺手:“小事,回頭請我們吃頓火鍋就行。”
把朋友送走,顧宜樂回到病房,床簾拉開半邊,顧東用尚能動彈的那條胳膊招他進來:“都說了沒什麼事,讓你不要回,難得出趟國,多玩幾天再回來嘛。”
“該玩的都玩過了。”顧宜樂說,“早晚回來都一樣。”
管夢青這會兒不哭了,嗔怪道:“讓你走路不長眼,看把兒子嚇的。”
“還不是你,非要打電話,不就摔了一跤斷條胳膊嘛,大驚小怪。”
“行,那以后你從六樓滾到一樓,我都不帶看你一眼。”
“瞧你這話說的,我又不是那個意思……”
…………
父母溫馨的斗嘴在s市春天溫暖的午后漸漸止息,看著顧東掛完吊針后睡去,顧宜樂將隔音簾拉上,留一條能聽見里面動靜的縫隙,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發呆。
今晚他陪床,管夢青早早做了飯送來,吃過之后顧宜樂便請護士打開折疊床,蜷臥在上面捧著手機打哈欠。
去的時候沒有感覺到的時差,回來之后隱有倒不回來的趨勢。
顧宜樂不想睡這麼早,點開微信拍了拍梁棟的頭像,不一會兒,梁棟也拍了拍他。
緊接著語音通話就發了過來。
梁棟那邊似乎恰逢課間,周圍有人聲喧鬧。
“叔叔怎麼樣?”他問。
“沒事,左臂骨折,已經打上石膏了。”
“嗯。”梁棟又問,“吃晚餐了嗎?”
“吃了。”顧宜樂也問他,“昨晚都沒休息,今天就上課?”
“那是前天晚上,昨晚睡了的。”梁棟說,“沒別的事,就來上課了。”
“哦。”
兩人對著手機沉默了一陣。
沒見過面的時候還不覺得什麼,如今做過所有情侶間親密的事再倉促分開,這感覺與由奢入儉難無異——用肉眼看過,掌心觸摸過,被對方的氣息環抱過,如何還能忍受這種隔著千山萬水,看不見也摸不著的溝通方式?
顧宜樂覺得心口空蕩蕩,被剜去一塊似的,算不上很疼,就是難受極了。
不知道梁棟是否也一樣,還是說他一個人習慣了,有他在沒他在都無所謂。
冷不防地,顧宜樂打了個噴嚏。
初春的夜晚溫度比白天低,想起窗戶還開著,顧宜樂站起來,走到窗邊,一面拉動窗戶,一面沒話找話地對手機說:“忘了聽誰說過,打噴嚏是因為有人在……”
還沒說完,那頭自他離開起就表現得十分平靜的梁棟突然搶了話。
“我想你。”
在分別僅二十六個小時后的夜晚,顧宜樂握著手機的手倏然一緊。
許是受情緒影響,梁棟的聲音變得低啞,令人無所適從的思念融在兩邊截然不同的春風里。
唯恐對方聽不清,更怕對方不相信,他強調般地不斷重復:“我想你……樂樂,我很想你。”
作者有話說:
樂崽:俺也想你“tat”
第32章 好的老公
在醫院陪床的第一晚,顧宜樂夢到自己開著灑水車,沖到了天上,在追前面的直升飛機。
飛機的螺旋槳嘩嘩地轉著,速度很快,他把油門踩到底都追不上,急得直按喇叭:“你等等我,等等我呀!”
有人在他耳邊嘻嘻哈哈地笑,告訴他:“追不上的,追不上的。”
氣得顧宜樂在夢里打了套軍體拳,醒來發現自己坐在地上,一臉懵逼。
動靜不小,嚇得顧東都從床上坐起來,擔憂地問:“兒子沒事吧?”
顧宜樂揉揉腦袋,又扶著折疊床站起來揉尾椎,堅強地說:“沒事。”
正是清晨,管夢青已經來了,正把粥和小菜往小桌板上放,見兒子恍恍惚惚,說:“要不回家睡會兒吧,我上午請個假待在這兒。”
顧宜樂搖頭:“不用,睡得挺好的。”
就是做了個還蠻恐怖的夢。
飯后管夢青把顧宜樂叫到外面說話,安慰他說夢境和現實都是相反的,越是噩夢越是代表有好事要發生。
想起在去倫敦的飛機上做的那個找不到梁棟的夢,聯系后來在機場一眼就看到梁棟的現實情況,顧宜樂松了口氣。
“瞧瞧你這魂不守舍的樣子。”管夢青嘆息道,“嫁出去的兒子潑出去的水,人在這兒心還在英國,媽給你買張機票飛回去得了。”
顧宜樂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
比賽已經結束,獎也拿到手了,音樂會在回來前就拜托同行者幫忙請了假,等顧東出院他就該回學校上課了,再者機票那麼貴,哪是說買就能買的。
管夢青見他還有理智在,欣慰道:“小梁不是還有兩個月就回國了嗎?以后你倆在一起的時間多了去了,不必急在一時嘛。”
話是這麼說,等顧宜樂把備忘錄里“距離和liang見面還有0天”改成了“距離liang回國還有59天”,還是長嘆一口氣。
數字又變大了,一只手都數不過來,這可怎麼熬啊。
語音通話已經難以滿足吃過肉的顧宜樂的需求,但凡有空閑他就拉著梁棟視頻,上課要看,到住處要看,梁棟煎個雞蛋他也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