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宜樂當然不是這意思。
況且人都已經被他嚇跑了,除了必要時刻的出手相救半句話都不多講,冷酷到結冰,每次點開和liang的對話框,他都被凍得直打哆嗦。
晚上到家,顧宜樂點開微信,和liang的聊天停留在他發了一張s市特色糕點的照片上。
他告訴liang這個很甜,對面只回了一個敷衍的“嗯”,顧宜樂看幾次心塞幾次,兩眼一黑,仰面倒在床上。
果然是涼涼的涼啊。
晚點盧簫笛發來自拍炫耀,顧宜樂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個豎大拇指的表情。
盧簫笛嫌他敷衍,讓他好好夸,他不想打字,用語音聲情并茂:“看小圖還以為是美女,點開看才知道,哇哦,驚天大美女!”
盧簫笛開心了,在那頭咯咯地笑。
笑完對他說:“彭舟不了解情況,你別放心上。姐姐明白你有多難,也知道你不是故意吊著人家。”
顧宜樂和盧簫笛在高中時期就是學姐與學弟的關系,藝考的時候盧簫笛還給了他不少建議。除此之外,盧簫笛也是親眼看著他經歷那件事之后,少數幾個選擇相信他的人之一。
幸好當時有父母和學姐撐著他,支持他,不然……
想到那時的狀況,顧宜樂的眼睛里就仿佛進了石子,那叫一個酸爽。
他說:“姐,我現在特別想給你拉支曲子。”
盧簫笛:“什麼曲子?”
“《愛的禮贊》。”
盧簫笛又給他逗笑了:“姐姐只是希望你能放下,學著敞開心扉享受愛情帶來的愉悅,而不是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聽得顧宜樂幾欲落淚,剛要哭著說“姐姐真好”,盧簫笛又發來一段語音:“《愛的禮贊》就免了,想給人家道歉的話,就喝點酒,再點上一首《流浪者之歌》,絕對驚艷全場。
”
熱淚盈眶的顧宜樂:……
孫子有云,人生在世,誰還沒點口嫌體正直的臭毛病。
時針轉過十二點,顧宜樂放下手中最后一個空啤酒罐,摸了半天拿起手機,用尚存一線的理智打字:【現在有空嗎?】
沒等多久,liang回復:【什麼事?】
那就是有空了。
顧宜樂的手指在屏幕上摸索半天,發出了語音通話邀請。
對方很快接了,語氣有點著急:“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噓——”顧宜樂對著手機吹了口氣,“聽,這是我的心聲。”
他打開床頭的小音箱,開始播放《流浪者之歌》。
被開頭強有力的凄切旋律沖擊到的梁棟:……
有音樂做伴,顧宜樂很快進入狀態,鼻頭眼眶都紅了個徹底,被人欺負了似的,說話都一抽一抽的:“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不該騙你的……要不然我現在給你磕個頭吧,磕完你就原諒我,好不好?”
梁棟:“你喝多了。”
“我沒有!”顧宜樂堅決否認,并呈上證據,“我還記得,你生我氣是因為我說你硬邦邦,你看,我、我清醒著呢!”
梁棟拿他沒辦法,輕輕嘆了口氣:“不全是因為這個。”
“我知道!”醉醺醺的顧宜樂格外愛搶答,“你等我,等我一條條,說給你聽。”
悲傷婉轉的弦樂聲中,他像只被遺棄的小狗,跪趴在床上,屁股朝天,身體伏低,雙手撐在臉下,艱難地掰著尚能活動的手指。
“首先,我不是大猛1,我只是個小弱雞罷了。”
“……”
“然后,模型其實挺好玩的,不怎麼玩是因為沒錢,買不起。”
“……”
“運動我也喜歡,我以前籃球打得可好了,好多女生給我送水呢。”
“……”
“還有,我不挑嘴,甜的辣的都愛吃。
”
“……”
“你怎麼不說話,不是你說喜歡甜的嗎?我也喜歡,你不高興嗎?”
本著不與醉鬼論短長的原則,梁棟說:“高興。”
顧宜樂咧開嘴,哭喪多日的臉上總算有了笑容。
他吸吸鼻子,接著說:“但是,但是喜歡藍色是真的,因為我喜歡《藍色多瑙河》……你聽過《藍色多瑙河》嗎?”
梁棟剛要說聽過,對面就唱了起來。
“嗒嗒嗒嗒嗒,滴滴,嗒嗒……就這首,耳熟吧?”
唱得還挺好聽,梁棟只能回答:“嗯,聽過。”
顧宜樂更開心了,一開心就有點蹬鼻子上臉:“說你硬邦邦也沒錯啊,哼,真男人怎麼能承認自己硬不起來?”
真男人梁棟再度無言以對。
“所以,所以你就別生氣了……”顧宜樂開始發揮特長,哼哼唧唧,“我把我老底都掀給你看了,還不夠有誠意嗎?”
確實挺有誠意,但是不夠。
“我說了沒生氣,不需要道歉。”梁棟說。
顧宜樂急了:“那你想怎麼樣嘛!怎樣才能變回那個可可愛愛的好朋友嘛!”
“我也說過,不做朋友。”
“做朋友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
不能以你男朋友的身份愛護你,不能以合適的立場關心你,不能隨時隨地給你打電話,不能抱你、吻你……所有梁棟想做的事,全都不可以。
背景音樂適時來到后段快板部分,顧宜樂的心跳和糾結一并飆升到臨界點。
他撇著嘴,聲音悶在喉嚨里,問得毫無底氣:“就只能……只能談戀愛嗎?”
梁棟再度輕嘆了口氣,像是無可奈何,給出的回答卻無比肯定。
“對。”他說,“只能談戀愛。”
“那要是……我不想談呢?”
“我會把聯系方式刪除。”
“以后要是碰面呢?”
“就當不認識。
”
顧宜樂被這老死不相往來的后果嚇到了。
“別,別別別,千萬別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