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應憐子點點頭,又問:“我聽說你師父也回來了?”
“是有這回事。”
應憐子嘆道:“要不你看看能不能讓你師父去管管蒼雪宮的事?”
“我師父?”
“謝宮主畢竟你師父的徒弟,這事你師父插手也算比較合理。”人間多難,琢光派要做的事太多了,不能一直受蒼雪宮的牽制,應憐子曾見過李青衡幾面,知道他為人正派,其實這事即使他不說,他應當也會插手的。
赫連錚想了想,道:“近來我師父身體也不太好,怕是不能出面了,蒼雪宮的事交給我吧,不過以后跟我師弟有關的事可能跟您都要有點關系了。”
應憐子不明所以,怎麼都跟他有關系,他又不是謝慈的師父,便問:“赫連小道友這話是什麼意思?”
琢光派老祖的事赫連錚問過鳳玄微和謝慈是否要告知琢光派,鳳玄微只說讓謝慈自己做主,而謝慈前段時間做石頭的時候將過去的記憶回溯了幾遍,也大概知道他說的老祖就是自己,這種能輩分加倍的便宜他不撿簡直對不起上天賜予的這番奇遇。
赫連錚很貼心,他先關切地問了一句:“應掌門,您的傷怎麼樣?”
應憐子答:“還好,不算嚴重,你問這個做什麼?”
赫連錚問:“應掌門,您有沒有想過你們那位老祖可以化出人形?”
“啊?”應憐子愣了一下,隨后才意識到赫連錚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感嘆說,“怪不得這些年我們總也找不到他,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你既然這樣說,想必是見到我們老祖了,他現在怎麼樣?過得好嗎?”
“現在過得還行,其實您應當也是見過的。”
“我也見過?”應憐子微微蹙起眉頭,開始回憶這些年自己接觸過的許多道友,猜測他們中的某一位會是他們的老祖。
赫連錚覺得要是任應憐子這麼猜下去,不知要猜到何年何月,他道:“就是……您有沒有想過,我師弟可能是你們的老祖?”
他的話音剛落,應憐子兩眼一閉,直接仰頭往后倒下,赫連錚趕緊扶住應憐子下滑的身體,口中叫道:“應掌門——應掌門——”
應掌門剛才不是自己傷得不重嗎?!
等會兒琢光派的弟子不會過來找他算賬吧?
好在不久后應憐子就睜開眼,他望著灰暗的天空,說:“我剛才可能出現了一點幻聽,你說你師弟是我們琢光派的老祖?”
“不是幻聽。”赫連錚道。
應憐子道:“那是你們師門詐騙。”
謝慈如果是他們老祖,整個琢光派在他們師門面前矮了不知道多少輩。
赫連錚微惱,對應憐子道:“這種事我干嘛騙您啊?我的人品您信不過嗎?”
就是太信得過了,所以應憐子才會覺得眼前一黑。
怎麼會是謝慈呢?從哪里能看出是謝慈呢?
赫連錚多少是可以理解應憐子此時這種不愿意面對現實的心理,倘若是他自己遇上這種事,怕是也需要一段時間來接受。
他從靈物袋里取出一個匣子,送到應憐子面前,對他說:“我師弟還給您準備了一件禮物,說是您很久以前一直想要的。”
應憐子接過匣子,正好此時遠處有琢光派的弟子在叫他,他恍恍惚惚地走了過去。
等到第二日赫連錚再見到應憐子的時候,這位應掌門的表情就變得比較奇怪了,不過大概已經接受他們老祖變成謝慈這一事實。
“你師弟……”應憐子剛起了個頭又覺得不妥,改口問,“老祖現在怎麼樣?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他挺好的,”赫連錚說完又問,“我師弟給您準備的禮物您喜歡嗎?”
應憐子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隨便找了個借口往別處去了。
那匣子里裝的是一件淡藍色的裙裝,還有一套精致的首飾,十八歲的應憐子看到這件禮物應該會很開心,但一百一十八歲的琢光派的掌門應憐子只想趕緊逃離這片天地。
送的很好,下次不要再送了。
都怪他們這些做掌門的在老祖面前嘴上沒有把門,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如果那時候他們每天在點月閣誦讀《道德經》,老祖也不至于這麼任性行事。
作孽啊!
轉眼間到了這一年的除夕,世道艱難,風雨飄搖,青州城內的爆竹聲卻是比過去的幾年都要響亮,只是外面愈加熱鬧,就襯得他們這座小樓愈加寂寥。
鳳玄微坐在樹下,將菜里爛掉的或是枯死的葉子全都挑揀出去,外面的爆竹聲停下,鳳玄微問趴在對面的謝慈:“阿慈不想出去嗎?”
謝慈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問他:“出去做什麼?”
鳳玄微道:“去交幾個朋友,跟他們一起熱鬧熱鬧。”
“才不要,我就喜歡陪在師父身邊。”從前的時候,他喜歡和那些所謂的朋友到處玩樂,可等到李青衡死了,他才后知后覺地發現,其實他只要師父就夠了。
那些繁華熱鬧都很好,但對他來說,也沒有那麼重要。
“你總不能一直待在師父的身邊。”鳳玄微說。
“為什麼不能?”謝慈問。
鳳玄微不是不喜歡謝慈待在他的身邊,只是他怕有朝一日他終將羽化歸天,那時阿慈要如何呢?他想有個人能陪在他的身邊,與他一起度過以后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