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這樣愛你的人》第58章

他沒有自殺的必要。

莫丞一抬手捏了捏鼻梁骨,觸到了墨鏡的冰涼質感。他又將手伸進羽絨衣口袋里,揉了揉自己的右腰。

肝臟并不會持續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

比如此時,它像個情竇初開的姑娘,對著心愛的人,一點一點地鑿穿那層模糊的紗窗紙,鑿穿莫丞一的血肉。

肝臟細細麻麻而隱隱約約的傳來疼痛感,如果莫丞一不安靜下來,就感受不到。

可能當初就是因為忽略掉了這些細小的疼痛,才會讓疼痛積蓄,等他回過神來已經晚了。

積水成淵,積土成山。

至于肝癌晚期到底是什麼概念,莫丞一不敢細想。他頓住揉捏腹部的手,心臟隨著車輛下坡而墜入無盡的迷茫。

如果照片這麼傳開了,他大概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在公眾面前露臉,他的照片會以電子數據的形式,永遠存留在網絡里。

這段對他來說的至暗時刻,成為了人們茶余飯后討論的話題。

照片被一代一代地傳下去,直到所有人都忘記了這件事。

俞冬會不會看到呢,他會怎麼想。

大概會很平淡地說一句“惡心”,然后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或者震驚片刻,然后接受現實。

莫丞一墨鏡下的雙眼緊閉,卻依然像沸石一樣滾燙,好在墨鏡掩蓋住了他的雙眼,眼淚落下不到幾厘米又被棉質口罩沾染了。

他帶著乞討的心態,希望俞冬不要看到這個新聞。一輩子都不要看到。他在俞冬眼中,已經足夠骯臟了。

再給他留下一點點的尊嚴不好嗎。能不能放過他。

莫丞一默默流了一會眼淚,他突然能理解姜柯誠為什麼尋死。但好像也沒有過不理解。

他和那個素未謀面的姜柯誠,最終迎來了同樣的命運。

被侵占,被強迫,最后都會奔赴死亡。

所以,想死的話,根本不需要采取自殺的方式。死亡對于他來說,是遲早的事。

縱然是遲早的事,也不代表莫丞一接受了這個現實。

現實殘酷得不堪入目。

汽車開得很快,偶爾急剎車便會把他猛地推向前坐靠椅,一停一開,暈頭轉向。

他索性合上眼,緩解眩暈感。

呼嘯的風聲把他帶到了記憶深處的那段歲月。

記憶中俞冬還是很小的個子,高中的時候也就一米六多吧,他已經長到一米八出頭了。

俞冬很喜歡畫畫,他那副認真對待作品的模樣,眼睛圓溜溜的,眉頭皺起來,頗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之感。

特別是參加地理課組比賽而徒手畫世界地圖輪廓那次,莫丞一記得很清楚,俞冬在世界地圖上一個叫塔斯馬尼亞州的背面寫上了莫丞一的拼音縮寫。

塔斯馬尼亞州,很多選手都是模糊地帶過這個坐落于澳大利亞的島州。

但俞冬花了好些時間在這個小地方,這個在世界地圖上占比很小很小的,澳大利亞最小的島州上。

理由很簡單。

“因為那個地方是心形的。”俞冬拿了獎,得意洋洋地告訴莫丞一,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臉紅了。

當時莫丞一并沒有和俞冬確認關系,更多的,莫丞一像是俞冬的……老大。

在莫丞一這個高個子庇護下,俞冬就不會莫名其妙地遭來同學們的打罵侮辱。

莫丞一做這個老大也做的舒服,當時的俞冬很可愛也很真性情,他并不討厭。相反,保護欲隱隱作祟。

俞冬這麼不輕不重的一句話,莫丞一也不知道自己能記住這麼久。明明當時沒有特別的感覺,只是恍然產生一種“啊,原來是這樣”的感嘆。

原來是這樣,世界上有這麼個地方。

到如今過去快十年了,他居然還記得這個地方。

塔斯馬尼亞州,是心形的,是澳大利亞最小的島州,其實也是澳大利亞唯一的島州。

最小卻是唯一,和最大的唯一有什麼區別呢。

這個命題,莫丞一沒有弄明白。

在弄明白這件事之前,他更想知道當初到底是誰先喜歡上誰的,莫丞一自己說不準。

但他是先告白的那個人,現在,也成了不得不先說再見的人。

俞冬攙扶著母親走出醫院住院部的大樓。

母親近乎半個月沒有踏出過這個狹小的病房,呼吸到新鮮空氣時,幾乎要喜極而泣。

更多的喜,來源于俞冬。

俞冬答應了她,會好好找個工作,會搬過去陪著她直到她離開這個世界,不再遠走他鄉。

最后俞冬也答應了她,在她離開前,會找一個好姑娘結婚,然后過日子。

母親臉上洋溢的幸福和她身邊的兒子臉上的陰郁格格不入,不過她沒有注意到。

俞冬送母親回了她家,自己回了巷子那間房,收拾了些換洗的衣物,準備去母親家小住一段時間。

安頓好她后,俞冬聯系了賣房的中介,又去投了幾份簡歷。

這些一系列的事情,讓他暫時沒有時間去想莫丞一。

白天的他還是很匆忙的,要照顧母親,還要給自己找飯吃。

好在他的專業選的好,會計哪哪兒都有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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