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冬沒想過這個問題,蹦蹦跳跳地朝莫丞一而去,衣服厚重,像個企鵝。
他將箱子一推,箱子便比俞冬快幾步滑到莫丞一腿邊。
莫丞一只是清爽地笑笑,俞冬也看不太出他笑沒笑,他這雙眼睛本身自帶微笑,何況架了一副眼鏡在上頭,偏著光,看不清楚。
箱子朝莫丞一滑去,莫丞一伸出四指停住它,拉起長桿,還沒等俞冬蹦跳著到他旁邊,差個幾步路,他就轉身往前走了。
“你怎麼戴眼鏡了?文質彬彬都不像你了。”俞冬小跑過去,才跟上他大邁步的腿,和莫丞一并排。
“因為你也戴眼鏡。”莫丞一如實說,步伐沒有放慢,“我覺得可以防風沙。這邊風還挺大。”
俞冬點點頭,來不及高興,因為注意力都放在了腿上,他要邁很大步走很快才跟得上莫丞一。
而且緊跟得有點辛苦。
他偏頭看莫丞一面上氣定神閑,腿上比誰都跨得快。
俞冬只好將手伸向莫丞一,氣喘吁吁地說:“走慢點走慢點,牽我一下。我跟不上你。”
莫丞一走慢了一點,走幾步停下來,臉上帶著歉意:“俞冬,有些事我要向你交代一下。”
“你說。”俞冬仰著頭笑,也沒管莫丞一口中的那個“俞冬”有多官方。這個笑讓莫丞一歉意更深。
“因為身份問題,我們之間在公共場合要保持距離。公司不允許旗下藝人談戀愛。而且,你……可以理解吧?”莫丞一說完便指了指眼鏡,款式和俞冬是一樣的,他溫和地笑起來,嚴肅的神情慢慢褪去,“所以這是我們在一起的小小證明。像高中那樣。
”
俞冬本來挺失落的,聽他這麼一說,就把失落的表情收回去。
他仔細看看莫丞一的眼鏡,鏡腿都掉了漆,很舊。
俞冬想起來這眼鏡是高中一起買的,只不過莫丞一的是玻璃鏡片。
當時買的時候當作是定情信物了,挺幼稚。
莫丞一原來還留著。
他點點頭:“嗯。”
俞冬就沒有牽莫丞一的手,莫丞一走得還是很快,俞冬猜他是訓練出來的。于是就在他身后一步路遠的地方跟著他。
登機之后,莫丞一去了頭等艙。他的票都是他公司替他買單。
而俞冬的機票是俞冬自己買的,當時莫丞一問過他要不要一起給他報銷,俞冬拒絕了。
俞冬座位靠窗,他是第一次坐飛機,心里慌張得很。也有一點興奮,扭過頭想找人分享,發現身旁都是大叔大媽,或者是小孩子。
俞冬只好看著窗外,手里拿著藍白色的機票。
攥得很緊,機票起了褶皺。
飛機升起來前,時速快得俞冬感覺自己心臟也要跟著飛起來。
他緊緊握著安全帶,縮在座位上。
又瞧一眼身旁的乘客,都挺淡然的,俞冬只好放松身子,讓自己別緊張。
想著頭等艙的莫丞一應該也很淡然,俞冬就松了緊抓住安全帶的手,安全帶如釋重負一般,規規矩矩地盤在腰間。
對于莫丞一說的,要保持距離,俞冬真的沒有想過。
沒有想過——但以后真的得注意。
特別是莫丞一和很多圈子內的人在一起時,他總不能突然挽住莫丞一,也不能習慣性地就伸手要牽。
既然幾年前的地下戀能這麼成功,那現在也可以。
盡管如此,俞冬還是失落。郁悶地把頭一歪,睡去。
夢里夢到了母親,心里便升起一股淡淡的空虛感。醒來后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哭了。
立刻慌張地四下找紙巾擦,抽出紙巾那一刻,又頓住了手。
莫丞一也不在旁邊,根本不需要擔心他會看到自己哭哭啼啼的樣子。
俞冬只隨便用袖子抹一下臉。
視線重新落在窗外,光很清冷,刺眼,這兩個詞本不該同時出現,俞冬卻是這麼想到了。
云在飛機下方,他頭一次見這種景色,張了張口,飛機玻璃上就有兩三個小小的他的倒影。
光線太強,俞冬只注意到了機翼,云,和忽起忽落的飛機。廣播時不時播報著前方氣流。
以后會經常坐飛機嗎。俞冬摸了摸自己的左胸脯,心跳突突。也不知道是為誰突突跳。
云,或者機翼,氣流,或者坐在頭等艙的莫丞一。
總得習慣吧,俞冬長長地嘆氣,莫丞一出名這件事,總會習慣的。
他甩甩頭發,讓自己別想那麼多。
下飛機后,莫丞一走了VIP通道,俞冬跟著普通通道的人流走著,在出口等他。
這里是上海,俞冬這只籠中鳥迄今為止到過的最遠的地方。
來之前,俞冬查過上海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他都想去感受一次。
“一哥!”俞冬招手,莫丞一看到他,壓低帽檐,帶著俞冬去到停車場,一路上沒說話。
向葉香和團內成員在那里等他們。莫丞一不能讓人等太久。
“向老師好。”莫丞一朝向葉香欠欠身體,俞冬學著,也彎了彎腰。
莫丞一就坐進了越野車里。
俞冬剛想跟著坐進去,向葉香就攔住他,紅色的嘴唇一張一合:“助理是嗎?我是向葉香,團隊的負責人。
”
“是。”俞冬說話聲音很小,向葉香有點不滿意,和他握了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