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口氣把這番話講出來,紀尋舟整個人都松了口氣。
房間里的氣氛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
盛嶼站在那兒,沉默不語。
他在想紀尋舟真的太機敏也太圓滑了,明明還是個主持界的新人,剛才那番話表現得已然像個久經戰場的前輩。
他故意站在自己的角度講出這樣的話,表面上聽來是在向他坦白,對他沒有任何覬覦之心,讓他不要有所懷疑,實際上卻是告誡他,就算你對我有好感,我也不會有絲毫喜歡上你的可能,希望你好自為之。
一個人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沒有問他是不是喜歡他,卻將自己的態度清清楚楚表達出來。
紀尋舟,你太厲害了。
盛嶼心中氣惱,表面仍不動聲色。
誰也看不出他的身體里已經有原.子.彈爆炸了。
“盛哥,你感冒好點了吧?”紀尋舟適時打破僵硬的氣氛,語氣已變得非常自如,“你生著病,昨晚還要麻煩你照顧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盛嶼似瞇著眼睛,深沉的目光里帶有一絲玩味、有一絲探究,打量了半晌,才展齒而笑。
“放心,我不會跟醉鬼計較。”
他的臉被窗外熹微的晨光鍍上陰影,鼻梁愈發高挺,骨相也愈發周正。
紀尋舟隱隱有感覺,最后那兩個字他是咬著后槽牙說出來的。
估計都想揍他了吧。
節目還要錄下去,不管他對他是怎樣的情感,紀尋舟現在也只能裝作不知情,表面上維持正常關系,不讓觀眾發現異樣。
“你今早上想吃什麼?”紀尋舟笑著詢問,唇線有蜿蜒的清晰感,整張臉好似一幅精描的畫。
沒心沒肺,假得要死。
盛嶼很想撕開他面具下的偽裝。
“隨便,你做什麼我吃什麼。”
紀尋舟想起來,昨天逛超市的時候買了餛飩皮,顧予安說他會包,這會兒不知道起來沒有。
“那早上就吃餛飩吧,我去忙了。”紀尋舟笑著擺擺手,歡快出了門。
以前還覺得他笑起來挺可愛,此刻看到他的笑容,盛嶼快心梗了。
他是想氣死他嗎?
不耐煩抽出椅子坐下,盛嶼就那麼盯著桌面,等情緒消化。
他真不知道紀尋舟怎麼能做到十分鐘內三個性格的,先是心虛,再是恐懼,最后是無所謂。
他那麼會變臉,怎麼不去當演員?
拿起一支筆,盛嶼翻開筆記本,胡亂勾畫,想消解郁悶。
可不知不覺中,他寫出了紀尋舟的名字,盯著看了一會兒,盛嶼直接把紙張撕下來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轉身看到紀尋舟放在床頭柜上的解壓玩具,眼底閃過一絲暗芒。
將其想象成紀尋舟的樣子,盛嶼反反復復、狠狠地揉捏一遍,才將其放回原位。
等著吧。
遲早有天我要玩到真的。
-
廚房里。
紀尋舟和顧予安面對面坐在桌前包餛飩。
顧予安喜歡吃,平時沒事自己也會在家包,手法很熟練。紀尋舟沒怎麼包過,但這個也挺簡單,一學就會。
對于昨晚把紀尋舟灌醉的事兒,顧予安感覺十分抱歉,他一見到紀尋舟就向他表達了這份歉意,紀尋舟搖搖頭,表示沒什麼,怪只怪他酒量太小了。
兩人正包著,秦巖打著哈欠走進來,看到他倆,露出贊賞。
“不錯啊!又早起造福大家了。
”
“是我自己想吃,你們跟著沾光。”顧予安不想刻意邀功。
秦巖給自己倒了杯水,轉頭看向紀尋舟,“你昨晚睡得好吧?”
紀尋舟手一抖,包好的餛飩差點掉下去,他含糊點頭,“挺好的,喝醉了不省人事,當然睡得香。”
“盛嶼呢?他還沒起嗎?”秦巖閑聊似的接著問。
說曹操曹操到。
盛嶼推門走進來,紀尋舟自覺將正要說出口的話咽回去。
他換了件淺灰的襯衣,手腕處松松挽起,簡潔略帶華美,又有幾分說不出的性感。
每次看到他,紀尋舟都會有種無所適從感。
盛嶼氣質太尊貴,就像參加完豪華夜宴后剛剛將晚禮服隨手扔掉的王子。
無論他和誰同框,都能輕松把另一人比下去。
秦巖正想跟他搭話,卻見盛嶼徑自坐到紀尋舟旁邊的凳子上,薄唇吐出倆字,“教我。”
他姿勢很酷,腿岔開,兩條胳膊隨意搭在上面。
不知道的還以為從哪來了位討債的社會大哥。
紀尋舟被他突然的改變弄懵了,他還以為自己說完之后,盛嶼會跟他保持距離,結果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大概他根本沒有在意。
“我包的這種是北方常包的元寶餛飩,先取一張餛飩皮平放于手心,然后用筷子夾取適量的肉餡放在餛飩皮中間稍靠下的位置。”
紀尋舟詳細認真為他講解,盛嶼按步驟去做,肉餡放得有點兒多。
“你這樣皮很容易破,少放點。”紀尋舟幫他調整。
兩個人靠得很近,秦巖捧著水杯,徐徐吹拂著熱氣,不由自主露出姨母笑。
可以可以,最好一直這麼發展下去。
“你放好肉餡之后就將餛飩皮的一邊往上卷,卷到餛飩皮的約三分之一處,對折就好了。”
紀尋舟說完這句,聽見秦巖的感慨,“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在這兒錄節目了,真舍不得你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