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夏鉆出車外,摘了墨鏡掛在胸前領口處,正想和左鶴鳴解釋那幾條孟茵發的信息,抬眸一看,瞬間被眼前從山腳一路綿延往上直通山頂的石階嚇得失了聲。
怎麼沒人告訴他,求平安符要爬這麼高的石階。
看著腿軟......
腿軟地呆愣半晌,見左鶴鳴已經走遠,遲夏趕緊追了上去。
也顧不上后面倆人有沒有跟上來,遲夏和左鶴鳴并肩往上走,“你剛才是不是看到了?”
“看到什麼?”左鶴鳴語氣酸酸的,步子邁的很大,很快便超過了一眾爬山的游客,“看到你要去相親?”
“絕對沒有!”為了跟上左鶴鳴,遲夏有些喘,他點開聊天記錄遞給對方自己的手機,“我拒絕我媽了,你看。”
左鶴鳴放緩了步子,別過頭瞧了眼屏幕,遲夏回得是“我最近在找工作,沒時間別給我安排”。
收回視線,左鶴鳴冷哼一聲。
約莫是最近左鶴鳴總是一副好脾氣的模樣,冷不防給個臭臉,一下就把遲夏昨晚心底憋著的怨氣重新勾了出來。
“你生氣是什麼意思,我這不是已經拒絕了,沒去相親。”
“寶寶。”左鶴鳴也是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為什麼要說你忙,就不能直接告訴孟阿姨你有對象了?”
“還是,我就那麼拿不出手?”
左鶴鳴當然拿得出手......
遲夏不告訴孟茵僅僅只是因為覺得時機不到,他認為至少要等他們感情再穩定一些,才能和家人坦白。
一時間不知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才能讓左鶴鳴不誤會。
“你一直都很優秀。”遲夏回道,“孟女士也很喜歡你。”
“那為什麼不能說?”不知不覺已經爬到山頂,左鶴鳴頓住腳步,側身看向遲夏,“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和我爸媽說了,他們都很高興,還說會早點結束那邊的事情,回來看你。
”
“你......你和徐阿姨坦白了我們交往的事?”遲夏表情有些呆滯,甚至有點兒搞不清楚狀況,“第一天你就說了?徐阿姨有說什麼嗎?我們當時住一起的時候,她知道我也是同性戀嗎?”
遲夏一股腦問了一堆問題,左鶴鳴只能一條一條回答,“坦白了,她很喜歡你。”
“你睡著之后我打電話和他們說的。”左鶴鳴道,“大概不知道吧,最后一個問題你可能得問她,我沒辦法回答你。”
“你為什麼總是那麼沖動......”遲夏低著頭往前走,“她會不會覺得我們之前就有問題,在我搬到你家之前。”
“這不是沖動寶寶。”左鶴鳴神色認真道,“我只是想第一時間和他們分享這份喜悅。”
遲夏發現,左鶴鳴總有一種能把事情簡單化的能力......
還是無法理解左鶴鳴為什麼可以毫無保留地和家人坦白,但想到左鶴鳴畢竟長期在國外生活,遲夏又覺得可以理解。
左鶴鳴可能并不知道在國內和父母坦白另一半,尤其是對于同性戀群體來說,相當于就是確定了這個人是自己一輩子的伴侶。
要麼就是左鶴鳴并不明白這其中意味著什麼,要麼就是他明白,但是已經認定了兩個人會長長久久走下去,所以很愿意和父母分享自己的戀情。
照這麼說,他瞞著孟茵,好像確實對左鶴鳴不太公平。
亂糟糟地,遲夏腦袋里思緒擰成麻繩,看著近在眼前的古寺,決定還是先去求平安符。
10分鐘后,遲夏拿著手里的四個小掛件,紅橙藍綠四種顏色,安子牧手上倒是握著一大把,估計是覺得新鮮,給同學和朋友也帶了。
門外左鶴鳴和安旭站在一棵許愿樹下閑聊,這倆人站在游客堆里,倒是突兀的很,惹地路過的人紛紛側目,尤其是安旭那個夸張的造型,乍一看還以為來了個明星。
左鶴鳴穿著襯衫,衣袖解開,挽起到手肘處,襯衫領口微微敞開一些,沒有像上班時一樣扣到最上面那顆,配上那副雷打不動的無框眼鏡,隱隱散發著一股禁欲氣息。
遲夏心里暗罵一句自己真不是人,在這種清凈地兒,還能想那種齷齪的事情。
安子牧順著遲夏的目光往外看,“夏夏哥,你看什麼?”
遲夏扭頭,慌忙收回視線,“沒看什麼,樹上有只鳥而已。”
“哪有鳥?”目光上下掃了一遍許愿樹,安子牧沒看到鳥,“對了夏夏哥,聽說剛才那位石板桌前坐著的大師很靈,要不要一起去算算?”
“你們小孩兒還信這個?”求平安符好歹是求個心安,算命不過是應用心理學瞎唬人,遲夏不屑,“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一起去嘛。”安子牧自然也不信,純粹是為了好玩,“讓大師給你算算今年的運勢。”
幾分鐘后,遲夏在石板凳上坐了下來,安子牧站在他身后半彎著腰。
“求什麼?”大師將幾枚銅錢擺在八卦石桌上,“姻緣?還是事業?”
遲夏轉頭看了眼站在遠處的左鶴鳴,低頭咳嗽兩聲道,“都求。”
大師穿著白色中山服,將簽筒遞給遲夏,摸了一把下巴處的山羊胡,“抽簽,紅簽姻緣,藍簽事業。”
從簽筒里頭隨意抽了兩根遞了過去,遲夏又扭過頭去看左鶴鳴,好在那人背對著他,根本沒注意這邊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