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鶴鳴用茶匙將茶葉放進紫砂茶壺,隨后注入沸水,潤洗過茶杯后,重新注入一壺新的沸水,隨后倒騰著茶漏,約過了半分鐘,將茶壺中的茶水導入茶漏下的分茶器。
他向來不喝茶,也不知對方泡的什麼茶葉,隨著一杯清茶遞至桌前,清新好聞的茶香飄入鼻尖,遲夏倒也不反感,拿起茶杯想嘗嘗是什麼茶葉。
左鶴鳴摩挲著茶杯,等到遲夏將茶杯遞到唇邊,才說:“我不是來相親的。”
“噗——”遲夏剛到嘴里的茶水噴了出來。
遖峯
“但我確實是GAY。”
左鶴鳴說。
經歷兩次反轉,遲夏的小心臟現在已經超負荷了,他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左鶴鳴的自白,腦海里重復了一遍左鶴鳴的話。
不是來相親的?那一開始怎麼知道遲夏是來相親的?
他被誆了?他這麼好騙的嗎?
遲夏這下完全不淡定了,原本調節好的心態被左鶴鳴的兩句話重新擊潰,即使在工作上,他們對戰過無數回合,彼此都十分了解對方所采用的策略。
但回歸現實生活,作為男人,他可一點不了解左鶴鳴。
還有那句——但我確實是GAY?
什麼意思?如果真是遲夏走錯了包間,左鶴鳴此時解釋清楚自己不是來相親的,不就好了,為什麼還要加一句解釋,單純只是回答他前面那句“你也是?”
遲夏實在想不明白,又不好輕易再開口,只能一杯一杯喝著左鶴鳴給他添的茶水。
“你很渴?”一壺茶水很快見底,左鶴鳴將新的茶葉放進茶壺,問道。
“咳咳——”遲夏干咳兩聲,“還好。”
不能暴露,絕對不能暴露自己慌得一批,遲夏心下安慰完自己,轉了轉眼珠問道:“左總不是來相親的?先前我打的手機號碼似乎是你的吧?”
“是我的。”左鶴鳴拿起煮水器泡新茶,“許幻臨時有事,委托我來和你說聲抱歉。”
“許幻?”
“你連你相親對象叫什麼都不知道?”
“......”遲夏無語,但凡他知道自己相親對象叫什麼,也不至于能進到這個包廂。
“左總還真是個熱心腸,聽說今天項目二組全員加班,左總倒是有心思替朋友來相親。”
遲夏也不是什麼善茬,直接找準左鶴鳴的痛處,殺人誅心這事,誰不會。
這次左鶴鳴沒有反駁,臉色不言而喻黑了幾度。
一壺茶再次見底,兩人頗有默契的緘口不言,既然話已帶到,左鶴鳴沒理由再繼續留在這里品茶,畢竟他還有正事要處理。
左鶴鳴起身準備離開,臨走前他忽然頓住腳步,回頭看了遲夏一眼,說道:“遲經理,奉勸一句,如果不是真心想要過日子,不要招惹你不該招惹的人。”
......
遲夏:“?”
不等對方回復,男人便離開了茶室,留下一臉茫然的遲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今天是休息日,遲夏原本打算下午去看望姥爺,結果被孟茵女士橫插了一場莫名其妙的相親,心底雖然窩著火,但還是按照原計劃去了趟姥爺家。
一進小區,遲夏便熟門熟路地往老年人聚集的活動中心走,沒多久,便看到一群老頭老太聚在一起,遲夏一眼便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家姥爺。
“炮二平五——。”說話的正是遲夏的姥爺孟正則,一名退休老教師。
平日里姥爺最愛的活動便是和別的老頭兒下象棋,用姥爺的話說,放眼整個小區,就沒有他打不過的。
遲夏偷偷在人群中尋了個空位,不多時一旁的小老頭似乎認出來他,朝著還在下棋的孟正則喊道:“孟老頭,你家寶貝外孫回來了,快別下棋了。
”
孟姥爺回頭瞥了一眼,一群老頭中間正立著一個朝他笑的年輕人,不正是他外孫,遲夏。
“喲!還真是夏夏,我還以為老陳又誑我呢。”孟正則站起身和對面下棋的老頭兒擺擺手,“不玩了,我寶貝外孫來了,我得回家給他做飯去。”
人群里頓時發出一聲聲抱怨,這盤棋正下到最關鍵的節點,老孟同志說不下就不下了。
“姥爺,您老還是下完這盤旗,不然幾位爺爺可饒不了我。”遲夏語氣帶著俏皮,惹得一眾人哄笑起來。
“這簡單。”孟姥爺拿起先前連吃對方兩卒的炮,“——當頭炮,我再來雙邊馬,不就將軍了,這局我鐵定贏你,老李頭。”
一局棋結束,遲夏笑著搖搖頭。
兩人一同回了孟姥爺三居室的教師公寓,對于這個住了十來年的公寓,遲夏再熟悉不過了。
遲夏的父母早在他小學的時候選擇結束婚姻,由于當時遲夏年齡太小,按照法律判給了母親孟茵,后來孟茵忙于事業,將遲夏托付給自己父母,也就是遲夏的姥姥姥爺,后來遲夏在這個老教師公寓一住便是十來年。
原以為自己經濟獨立后就能夠好好孝順撫養他長大的姥姥姥爺,然而就在他研究生畢業前夕,姥姥因為突發心梗去世。
從小疼愛他的兩位長輩如今也只剩下姥爺了。
“夏夏,最近工作還順利嗎?”孟姥爺一如既往地先問工作情況。
“還好,都挺順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