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危:“有個檢查再做一遍就出院了。”
林鹿半夢半醒被揪到檢查室又做了一遍檢查,半個小時后,報告單被送到醫生手里。
和上一份報告單做了比對,他才遲疑般說:“林先生,有件事我想和您證實一下?”
林鹿點頭,“什麼事?”
“您確認自己患有家族遺傳病嗎?”
林鹿一怔,他當然是確定的,他上輩子就是因為這個去世的,這輩子重生后又立刻到療養院檢查了,也確診了。
盛危皺起眉:“有什麼問題?”
“是有問題,”醫生推了推眼鏡,表情嚴肅:“從我院檢查結果來看林先生并沒有遺傳任何疾病,你們看,先前盛先生送來的這份病理診斷書,瓣膜部分有很嚴重的陰影,但從我院檢查來看并沒有,心肌厚度也比林先生要厚,還有冠狀動脈硬化也沒有發現,肌鈣蛋白也維持在平均水平。”
“而且最重要的是,雖然體貌特征很相似,但最開始那份病理診斷書上的心房位置要比林先生略偏右一點,這點如果不是專業人士恐怕看不出來。”
醫生指著三份報告單,抬頭看了一眼林鹿,凝重道:“所以我懷疑這份最初的病理檢查報告并不是林先生的。”
此話一出,辦公室里的氣氛驟然安靜。
怦、怦。
林鹿心跳驟然快了兩拍,也就是說他沒有得病?不,還不能這麼早放下心來,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垂下眼簾,看著那份報告,輕抿了下蒼白唇,遮住眼底的暗潮洶涌。
“你是說,最初的這份病理報告很有可能是偽造的?”盛危率先沉聲開口。
“是這個意思…不過倒也不是憑空捏造,估計是找了一個和林先生體征相似的人,用他的診斷書冒充了林先生的診斷書。
”
醫生語氣輕松起來:“也有可能是和別人拿錯了?這種概率雖然小,但是也不至于碰不到?”
林鹿眸色沉淀下來,不小心拿錯這種事不可能發生。
療養院人流量沒有普通醫院那麼大,本身收治的病人就有限,里面每個病人的病情療養院都很了解,怎麼可能會犯這樣的失誤,把他的診斷書和別的病人混在一起?
這件事只有可能是蓄意的。
林鹿將種種可能性在腦海里過了一遍,緩緩開口:“可是我的心臟確實經常很不舒服…”
醫生看著他,推了推眼鏡:“據我院的檢查結果,你的心臟大毛病是沒有的,如果偶爾有心悸、房顫、心律失調,我判斷極大的可能性是跟你的精神狀況有關系,如果壓力過大,心里存著的事太多,這和遺傳并沒有任何關聯,正常人偶爾也會這樣,所以才要注重身體調理,經常運動。”
盛危道:“這份診斷結果,你可以確保是吧?”
“可以,”醫生認真點頭,“如果你們還不放心,可以再去幾家醫院重新做幾遍檢查。”
后面醫生又絮絮叨叨說了什麼,林鹿沒有去細聽了,如果他根本沒有病,那他上輩子又是怎麼躺在病床上悲慘去世的?
如果他沒有病,這輩子又為什麼要荒廢放縱自己?
這一刻他什麼也不想了,只想要個確切結果。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盛危開口:“回家?”
“不…”林鹿手放在口袋里,指骨緊緊地捏起來,“再去兩家醫院,我要今天就知道確定的答案。”
盛危也知道他是什麼心情,便也沒有打算去阻止他,畢竟在同一個屋檐下住這麼久了,他也不是沒察覺到林鹿一直以來情緒都很消極,只不過他不清楚原因,現在才知道,是因為林鹿早就知道自己身體有病,但是現在卻是誤診,恐怕心里確實是挺復雜的。
他們又到市立一院和省院兩家三甲大醫院重做了檢查,診斷結果果然和醫生所說的相差無幾。
一套專項檢查下來,林鹿心臟算得上健康,要說有什麼不好,那就是體質太脆弱。
林鹿自以為什麼事都經歷過了,不會再因為什麼事情心里掀起多少波瀾,但沒想到還是有心潮澎湃的一天。
走出醫院大門的那一刻,他深吸一口氣,感覺呼吸從未這麼鮮活。
嫵媚的夕陽流淌在天邊,紅霞滿天,火燒云明媚燦爛,將周邊的街道行人都鍍上了一層橘紅金邊。
就像沉甸甸壓在他肩頭上的枷鎖忽然消失了,扼住他咽喉的無力也散失了,但是喜悅之后涌上來的是深切的憤怒和涼意,他有多久情緒起伏這麼大了?
回到別墅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別墅里一片安靜,管家和許姨都已經睡了,在玄關留了盞燈給他們。
換鞋的時候,盛危側目看他一眼,問:“那個盧醫生你熟嗎?”
“熟,”林鹿踩踩拖鞋,眼里一閃而過涼意,“認識有十多年了。”
“我剛才已經派人去查了。”盛危摘下外套,沉默了片刻,還是把之前的事告訴了他,“我本想讓錢特助去請他來醫院,但他拒絕了,這點很反常。”
“…我知道了。”林鹿其實也讓姜學文去調查了。
但其實查或不查,他都能通過自己的死亡推測出背后的受益人,他一倒,林氏所有的財產就會都落到林軒澈頭上,他是唯一的受益人,但無疑林軒澈沒有那麼大的能耐,能很早開始布局,很早就能接觸到療養院的只可能是萱姨,所以這件事大概率是萱姨主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