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爸爸就是想帶你來見大伯最后一面,不是想你悶悶不樂,把心事悶在胸口,你這孩子從小就心思多,思慮過重過你身體也不好,爸就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爸真的想我平平安安?”林鹿掌心摩挲杯壁,清淡冷冽的茶香味算上喜歡,卻能清新空氣。
“那是當然了。”
林海天看著面前的孩子,好像林鹿住進盛宅后,說不清楚哪里變了。
沒等他深究,林鹿便又恢復如常,看向林海天笑說:“我也希望爸注意身體,長長久久陪著我。”
林海天也沒有以前年輕了,鬢角隱約冒出幾根白發,但渾身儒雅的氣質反倒更加沉淀下來。
聽林鹿這麼說,他剛才那點探究的心思煙消云散,輕拍林鹿的手臂,笑道:“爸肯定多注意。”
“嗯,尤其是高血壓容易引發腦梗方面,爸血壓一直不穩,可要多做檢查。”
林海天聞言道:“放心吧。”
他故作嘆息:“不過你大伯也是遺憾,辛辛苦苦把平波經營到這個規模,還沒等更加壯大,人就躺進醫院了。”
林鹿點頭:“是啊,平波是大伯的心血。”
林海波原本有個品學兼優的孩子,考上了985名校,林海波走到哪都要和別人炫耀,后來那孩子和朋友畢業旅行的時候發生交通事故,意外去世了。
從此林海波就一蹶不振,不僅酗酒還沉迷賭博女色,妻子受不了他這樣就和他離婚了,直到他輸光手頭所有積蓄,求到林海天面前,林海天把一家瀕臨倒閉的會所當破爛一樣扔給他。
林海波便把所有的精力都投身到了會所經營里。
可惜早年酗酒沉迷女色還是掏空了他的身體根基。
林鹿回想起上一次見到林海波,那時林海波坐在智能輪椅上,面孔形容枯槁,一雙眼珠子渾濁且沒有焦距,那時就是在茍延殘喘罷了,既可憐又可悲。
林鹿按了按左胸,而現在留給他的時間也到了盡頭。
“所以我打算接手平波,總不能讓你大伯的心血被糟蹋,”林海天喝了口茶,擺擺手,“你大伯沒有孩子,要是我不管,也就沒人能管這個攤子。”
分明是撿了個大便宜,到林海天嘴里倒成了做善事。
林鹿臉上浮現出擔憂的笑容:“可是我聽說大伯要把股份留給二叔。”
“什麼?海波要把股份留給林海筠?”林海天勝券在握的臉色一變,表情也不如剛才的平靜淡定:“你確定嗎?”
林鹿笑了:“我肯定。”
二叔林海筠和林海天從小就不對付。
在林鹿看來,林海筠是個志高手低的人,只知道吃喝嫖賭,本身沒什麼能力,卻總是做夢想要入主林氏,成天叫嚷主張平分林氏,林海天拒絕他幾次,林海筠就把人恨上了。
總歸在林海波去世之后,遺囑就會被公開,所以就算提前告訴林海天也無所謂。
“我對老大哥這麼好,他居然要把股份留給林海筠?”林海天握緊茶杯,聲音低啞,語調帶著深深的厭煩:“林海筠有什麼本事,股份給他也是糟蹋東西。”
林海天若有所思。
他原本心安理得地以為林海波死后,股份肯定是他的,畢竟林海波現在的股份也是當年他給的,所以死后自然以為是要歸還給他,沒想到居然落到一直他看不上眼的林海筠手里。
林海天敲打著膝蓋,眼神透出冷意,招來秘書,嘴皮動了動:“你去查查林海波現在究竟握有多少平波部分,還有平波的現任股東列個表給我。”
秘書躬身應下。
林鹿彎了彎眉眼,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林海天緩下面色,心里惦記著平波股份的事,所以沒和他多嘮,“好,我再陪陪你大伯,讓秘書送你下樓。”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林海天和兄長關系多好。
林海天是個把做戲刻進骨子里的人。
不然也不至于能騙過歐氏掌舵人,把他們的掌上明珠娶到手。
秘書聞言,立即過來送林鹿。
林海天有許多個秘書,萱姨本身就是秘書上位,自然很防這一點。
所以除了萱姨,其他的秘書無一例外要麼是男性,要麼是超過四十歲的女人。
這個秘書看著平平無奇,卻很懂分寸,笑容和煦并不過分夸張,林鹿朝她微微頷首:“Anna好久不見。”
Anna一愣,詫異道:“您還記得我?”
她和林鹿只見過一兩面。林鹿莞爾:“怎麼不記得,辛苦你還特意送我下來。”
“我也有事要去辦的。”Anna笑了笑。
電梯門開了,林鹿搖搖手:“那就送到這里吧,你還有事要忙,就去忙別的吧。”
Anna點頭,站在原地目送林鹿走遠。
半晌,她笑笑,從性子上來看,林鹿和林軒澈還真不像親兄弟。
·
從醫院里出來,時間剛到中午。
艷陽高掛,醫院外面大片大片的落地窗反射著陽光,林鹿覺得有點微曬。
他一邊走,一邊從口袋里摸出手機,打姜學文了個電話:“幫我查個人,平波會所現在的負責人,名字應該叫虞慧毓。
”
姜學文應下:“我調查清楚之后匯報給您。”
“嗯,盯著她,如果她想做什麼,就幫襯一點,推波助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