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突然他們后面傳來一個聲音。
“咦,這不是鹿鹿嗎?”
林鹿將手里的玻璃杯擱在桌上,回頭看了一眼,笑著叫了聲:“孔世伯。”
盛危抬眼望去,來人四十歲出頭的年紀,臉皮膚白,嘴皮上蓄著幾縷胡須,指甲修剪的圓潤干凈,打扮也很得體,手腕套著一串念珠,說話也透露出一股附庸風雅的文人風范。
這人又是誰?
孔世伯在宋琪原先的位置上坐下來,“許久不見,令尊可好?”
“感謝孔世伯關心,我爸身體都好,”林鹿招來服務生,囑咐他給孔世伯沏壺茶:“您是什麼時候從國外回來的?”
孔世伯端起茶,細細品了一口,笑著說:“剛回國不久。”
林鹿笑道:“您要是提前知會一聲,我也好去機場接您。”
盛危這才想起這個孔世伯的身份,孔家第三個兒子孔翊坤,孔家和林家是世交,只不過林家蒸蒸日上,孔家漸漸日薄西山,孔家幾個兒子都沒出息,不是紈绔就是沉迷女色,老大還因腹上死上過新聞,孔老爺子因此突發心臟病躺進醫院,后來孔家從此一蹶不振。
孔翊坤在孔老爺子的幾個兒子里面還算是正常的,據說在國外經營一家藝術品展覽館。
“嘁,我哪里使得動你,你現在可正是事業繁忙的時候,我怎麼能隨便叨擾呢。”孔翊坤客氣道。
一杯茶很快見底,林鹿又給他斟滿:“您是什麼時候到的?剛才怎麼沒見您?”
“剛才在下面酒吧碰到個熟人,就寒暄了幾句。”
東拉西扯聊了一會兒,孔翊坤從手腕卸下念珠握在掌心盤弄,林鹿注意到他的動作,就問:“這是……”
“是我新淘的一串念珠,”孔翊坤絲毫不吝嗇,將念珠遞給林鹿:“清朝流傳下來的文玩,鹿鹿也品鑒品鑒。”
林鹿對古董不太了解,但據他所知盛宅里收藏著不少古董字畫,盛叔也說過盛危眼睛很尖,于是他轉手把念珠遞給盛危:“我對古董真沒什麼研究,盛哥比我懂,你看看呢?”
一聽說是古董,在座人都圍過來,林軒澈也裝作感興趣走過來聽。
盛危倒也沒推辭,他爸平時就喜歡收藏這些老物件,老宅還特意騰了一個防塵的房間用來擺放收藏品,他從小耳濡目染,對古董倒也挺了解。
一上手,盛危便肯定道:“是真品。”
孔世伯毫不意外,樂呵呵的:“我和文物打了一輩子交道,絕對不會看走眼。”
林鹿湊過來,指尖撥弄了一下珠子:“這上面刻的是什麼…觀音嗎?”
“民俗中常有‘男戴觀音’的說法,實際上觀音同官印,象征官運亨通,這里的千手觀音是佛教中觀音部果德之尊,千即圓滿,大慈大悲,寓意‘消災解難,破除病痛’,偏向于消解各種業障,度過劫難困境,算是一種祈福的作用。”
盛危語氣平靜,有關觀音的敘事信手拈來,主要是他平時看上去脾氣兇狠暴躁,沒想到對佛經居然有所見解,這樣的反差,看著周圍人都愣住了。
林軒澈也覺得意外,這個時候的盛危和先前在走廊上對他說把嘴閉上的盛危,簡直判若兩人,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扭頭向旁邊人打探:“這個孔世伯是什麼人?”
那人回道:“是南城孔家的,據說在國外開了一個藝術品展覽館,不知道怎麼的,居然回國了。
”
林軒澈若有所思。
盛危把念珠還給林鹿,卻見林鹿眼睫半垂,眼角一粒淚痣將滴未落,指尖輕輕摩挲把玩,骨肉勻亭的手像白釉一般,手背血管淡薄有如霧絲,那串晦暗的念珠都被這雙手襯得昂貴。
他聽見自己的心臟‘咚’了一聲,就像重錘落鼓。
盛危那一瞬間腦海里什麼都沒想。
甚至耳邊讓他煩躁的嘈雜的聲音全都消失了。
林鹿見盛危那張輪廓很深的臉冷冰冰的,一直盯著他看,疑惑地湊近了些:“怎麼了?”
“不會有什麼不舒服吧?”
惺忪溫軟的香水氣息瞬間鉆入鼻端,就像溫暖和煦的午后,微風吹過紗簾,他躺在鋪滿白車軸草的花叢中被溫暖淺淡的香味侵襲,身體比他的精神更熟悉這股氣息,他沒反應過來,林鹿就已經離他很近了。
心臟節拍過重,身體血管就像快要爆裂一樣,體表溫度瞬間升高。
直到聽見林鹿的聲音,盛危才回過神,挪開視線,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今晚酒度數不高,不存在喝醉的可能。
難道是,這里空調溫度打太高了?
作者有話說:
盛總:燥得慌。
第68章
盛危微側過肩,抬手松了松領帶,面不改色道:“沒什麼,只是覺得有點悶。”
沒錯,只是因為這里空調溫度打的太高,周圍人又多,所以他才覺得燥意悶熱。
他本就不喜歡這種浮夸的場合,有這個時間還不如開輛跑車出去兜風,現在他就挺想到露臺去吹吹涼風。
盛危剛將酒杯放下,他的手腕就被另一只柔軟冰涼的手緊緊攥住了,林鹿湊到他耳邊輕聲說:“我會盡量提前結束,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去,嗯?”
他側目瞥去,林鹿沖他彎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