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鹿慢吞吞裹緊風衣,眼角耷拉著:“不去醫院。”
李伯頓時陷入兩難。
盛危懶得理會他,吩咐道:“直接開去醫院。”
“說了不想去,”林鹿難受的擰著眉,嗓音綿軟無力:“醫院味道我不喜歡,就是簡單的發熱,回去吃點藥就好了。”
“我真的不想折騰了……”
他勉強撐起眼皮,平時眼尾肖似狐尾天然上揚,唯有這時蔫巴的耷拉著,眼波含著淡淡水意。
他仰臉抬眸時,窗外路燈映入眼里,就像細碎的煙火被照亮,含水的眸子仿佛能盛滿溢出,讓人不忍拒絕。
本想拒絕的盛危改口:“……那先回家吧。”
李伯咳嗽一聲,應道:“是。”
其實他也覺得直接回家比較好,去醫院還要掛號診斷,又要耽擱一段時間,林鹿在外面玩了兩天,本來就很疲憊,倒不如直接回家,反正有家庭醫生,處理起來也更快。
林鹿得償所愿,疲憊地往旁一靠,他先前全部的精神都用在這兩天玩樂上,一松懈下來,就感覺精力全都被抽干了,高熱轟轟烈烈席卷而來。
盛危看著他蔫頭耷腦的樣子,冷哼一聲:“還想著喝酒嗎?”
林鹿蔫蔫搖頭。
“喝酒吹風正常人都會感冒,”盛危面色冷冷:“你不知道自己體質有多差?”
林鹿:“……”
林鹿捋了捋胸口。
他嘟囔道:“還好不是在游輪上病倒的,最少在游輪上好好玩了兩天。”
盛危:“你還挺慶幸的?”
林鹿真摯:“至少沒驚動海上救援隊。”
盛危:“……”
林鹿沒再說話,他隔一會兒就要難受的咳兩聲,嗓子還跟刀片刮似的不舒服,他干脆把衣領拉高,恨不得把整張臉都埋進去。
高燒導致腦子里一片渾噩,林鹿眼皮越來越重,又不知不覺歪過腦袋睡了過去。
果不其然,過了幾分鐘盛危覺得肩膀一沉,他側過頭看過去,只能看到林鹿的發梢,就像汲取溫暖的畏寒動物貼著他的手臂。
看在林鹿發燒的份上,盛危也就不計較了。
“呼…”林鹿分明已經睡著了,還能嫻熟的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
盛危睨他一眼,注意到他過于拉高的領子,口鼻幾乎都完全埋在領子里。
不悶嗎?
不會覺得呼吸不暢嗎?
盛危皺起眉頭,忍耐了片刻,最終還是沒忍住,抬手把林鹿拉高的領子翻下來。
這下那張通紅的臉蛋完全暴露出來,他翻折領口的時候,林鹿的吐息噴灑在他的指骨上,帶著很明顯的熱度,熱氣騰騰的。
林鹿發燒時只有肺部呼出的氣是熱的,手腳卻是冰涼的,所以雖然衣領蒙在嘴唇上會讓他呼吸不暢,但依舊想往衣服里縮。
盛危看他兩眼,干脆用手扶住林鹿的頭,不讓他把臉埋進去。
林鹿睡得昏沉,隱約感覺到盛危的手掌托住他的臉頰,雖然粗糙但體溫很高,對于渴望溫暖他來說尤其舒適。
他下意識用臉蛋貼著那只手蹭了蹭。
盛危:……
看在林鹿生病的份上,他還是打算忍下來。
掌心的觸感既燙又軟,就像吹彈可破的雪團子,盛危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的臉都這麼嫩,但他還記得之前隨意碰了一下林鹿的臉,就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
皮薄的玻璃精。
林鹿感覺溫熱的掌心貼在臉側,熱度的交換讓他非常舒服,他就一直把臉緊挨在盛危的掌心。
就這麼至少過了將近半個小時,盛危維持著這個別扭的動作,手臂從上到下全麻了。
不然外面不知道是哪輛貨車鳴笛,聲音很響亮,林鹿在睡夢中被震了一下。
他勉強撐開眼皮,茫然的對上盛危的視線,歪了下頭,似乎在再辨認眼前的人是誰。
盛危:“你再休息一會,很快就要到了。”
“你…是…”林鹿燒的快糊涂了,剛才連著做了幾個冗長混亂的夢境,上一世種種場景就像走馬燈一樣在他腦海里面打轉,睜眼恍如隔世,頭腦渾渾噩噩,看到盛危一時迷糊沒認出來人。
正活動被枕的發麻的手臂的盛危:“……”
他給林鹿做了這麼久的靠墊,林鹿居然說不認得他?
林鹿雖然燒糊涂了,但還沒忘了剛才盛危的手貼在他滾燙臉頰上面舒服的感覺,于是他半瞇著眼,摸到盛危的手,重新把它放到臉頰上貼著蹭了蹭。
但還沒蹭兩下,那只手就毫不留情抽了回去。
林鹿牙齒咬住蒼白的唇瓣,一臉委屈:“怎麼回事……”
“不給蹭。”
盛危輕‘呵’一聲:“人都不認得了,還想要舒服?”
說出這話,盛危就停頓了一下,真是不敢想象這麼幼稚的話,是從他口里說出來的。
好在林鹿眼皮不斷下墜,呼吸也越來越輕,又重新睡了過去。
下了高架后,車子融入車流,車輪趟過一小段減震帶,林鹿后來一直睡得不是很熟,于是又被顛的睜開眼。
他揉著眼皮,坐直身體,看到車窗外熟悉的十字路口,耷拉下來的眼角瞬間揚了起來。
“…小蛋糕。”
盛危也正閉目養神,聞言皺了皺眉,睜開眼:“什麼?”
“這里不是文西路嗎?之前買過幾次蛋糕的地方。”
林鹿扭過肩膀,微仰著下巴,一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