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刻意壓低音量,時不時爆發出笑聲。
林鹿蒙在被子里,瞇眼往外看了一眼,揉了兩下耳朵,還能依稀聽見兩人聒噪的笑聲。
他換了幾個姿勢都沒能睡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把臉埋在抱枕下,迷迷糊糊要睡過去,那對小情侶不知哪里的又鬧得不愉快,忽然爆發出激烈爭吵。
“你要我解釋幾回?都說了我和他什麼關系都沒有,你要再這樣想,我也沒辦法!”男朋友留下一句渣男語錄,摔門離開。
林鹿這下是徹底睡不著了,干脆坐起身。
病房窗戶半開,飄來一股潮濕的雨腥氣,片刻后,雜亂無章的雨點落在玻璃上。
“下雨了,”林鹿喃喃自語。
門被摔上沒多久,又被拉開,林鹿還以為是那個男朋友,抬了抬眼皮,卻見盛危從外面進來。
盛危看著林鹿,他揣摩半天,還是琢磨不透林鹿的心思。
林鹿引導他去查湯森健有什麼目的?
說是林鹿在籠中,林鹿卻一直處變不驚,不按套路出牌,反而讓他自己有種身在籠中的錯覺。
頸項上仿佛無形被林鹿系了個繩子,這種不可自控的感覺讓他煩躁,卻又刺激的血液沸騰。
“怎麼沒睡?”盛危站在病床前和林鹿對視。
林鹿揉揉眼皮,打了個哈欠:“一會兒就睡。”
盛危“嗯”了一聲,拖了個椅子坐到旁邊處理郵件,就不再理會林鹿。
病房里一時寂靜。
男孩悄悄觀察兩人,其實他早就注意到病房里林鹿和盛危。兩個人外形都極為優越,看上去不像兄弟,說是朋友,氣氛也很古怪。
雖然還在生男朋友的氣,但他還是偷偷和幾個單身姐妹說了在病房遇到兩個長得特別好看的人的事,姐妹們紛紛催促他問問他們是不是直的,是不是單身。
男孩猶豫幾分鐘,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鼓起勇氣:“那個…請問你們是什麼關系啊?我就是單純好奇,如果不想回答也沒關系。”
盛危在處理出差堆積下來的公務,懶得理會,眼都沒抬一下。
“嗯?”林鹿倦懶地想了想,笑道:“關系…他現在養著我?”
男孩傻眼了,目光震撼的在兩人中間徘徊。
他自詡眼光不會出錯,這兩人絕對不是那種關系,更像是鬧了脾氣的朋友。
畢竟林鹿生了病,如果盛危真的不關心的話,也就不會留在病房,但兩人之間相處又有點別扭。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想說點好話,幫兩人調停一下,這樣拉近了關系,說不定還能打聽一下他們是不是單身。
小心思徹底泡湯。
林鹿笑吟吟的:“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男孩看著這個笑容,心臟砰砰直跳,愣愣搖了搖頭。
他小心翼翼瞧了眼盛危,盛危身材魁梧兇狠,看上去就不近人情,沒想到還會養男朋友?
他又抬眼看了眼林鹿,林鹿看似病弱蒼白,一身矜貴的氣質卻是透在骨子里的,這樣的人怎麼會是被豢養的。
盛危聽了林鹿的回應,手指一頓,繃著臉抬起頭,用眼神警告他別亂說話。
林鹿一看他兇巴巴的眼神,就忍不住想笑。
他忍住笑,眼瞼低垂,身子探出床邊,伸手勾住盛危的衣服扯了扯:“我有話要說,盛哥你湊近點。”
盛危見他的身子差點從病床上歪下來,只好敷衍地側了個身。
林鹿還不滿意:“耳朵湊過來呀。”
“……”盛危按捺住脾氣低下頭。
林鹿沒輸液的手勾住他的后頸,把唇湊到他耳邊,吐出溫熱的呼氣:“我后面癢。
”
盛危眉頭一皺:“哪兒?”
“肩胛骨,”林鹿輕輕咳嗽兩聲,難受的皺了皺眉。
盛危盯著他的臉:“很癢嗎?”
林鹿輕輕點了點頭。
盛危直起腰,冷笑一聲:“哦,那你忍著。”
林鹿:“……”
林鹿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卷在被子里,眼尾下耷,虛弱的嗓音傳出來,嘟囔:“怎麼辦啊,夠不到…癢得我睡不著覺,萬一我休息不好,病情變重…算啦,反正就是再掛兩天水的事……”
盛危冰冷無情地抿唇看他,林鹿探出張小臉,對視兩秒,盛危額角一跳:“閉嘴,過去趴好。”
林鹿翹起嘴角,心安理得地趴回病床,把枕頭墊在臉下,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盛危深吸一口氣,如果不是他是被林鹿整破產的,他都懷疑上輩子是不是欠了林鹿的。
盛危抬手,把病床旁淡綠色的簾子拉上,隔出一個單獨的空間。
男孩裝作無意往旁邊撇了一眼,他以為原本林鹿之前的回應是開玩笑,沒想到看見這一幕,登時心思歇了個干凈。
林鹿腹部墊著被子,趴臥在床上,柔順的發絲垂落在蒼白纖細的頸骨,臉埋在枕頭里,側過半張臉對他笑。
“自己把衣服撩起來。”
“不撩了,冷,”林鹿嗓音帶著鼻音說:“直接把手伸進來吧。”
盛危繃著臉,大手緩緩按上林鹿單薄的后背。
林鹿體溫很涼,換做其他人身上穿著衣服,還裹挾著這麼多被子,肯定熱的滿頭大汗,但他饒是埋進被子也沒捂出多少熱氣。
寬厚的掌心覆上來,溫暖透過冰涼的衣料熨帖的傳遞到皮膚,林鹿的臉埋枕頭里看不出表情,輕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