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普通病房。”盛危瞥了眼林鹿。
林鹿感覺蒙在臉上的薄毯被掀開,他的一條胳膊被拉出去,于是從冗長混亂的睡夢中驚醒,眼皮撩開一條縫,看到護士正在準備掛水的器具。
護士握著他的手腕看了一眼就愣住了,林鹿手腕既白又纖細,薄薄的皮膚毫無瑕疵,幾乎看不出毛細血管。
她又抬頭去看林鹿的臉,林鹿身形也很瘦,側臉病容蒼白,輕薄的嘴唇燒的通紅,有種一觸即碎的破碎感。
感受到疼痛的時候,林鹿睜開眼,他低下頭,看見針頭刺破皮膚,扎入血管,鮮血沖入管道又回流,緊接著針頭被膠帶固定住。
“好了,蓋上被子睡一覺醒來就好了,”護士好心叮囑說:“體質弱可以多鍛煉多走走,提升抵抗力。”
林鹿笑笑:“好,辛苦了。”
盛危接了個電話,掛斷之后,道:“我出去一趟,你在這里歇著,我讓李伯看著你。”
林鹿躺在柔軟的被褥里,溫暖的環境讓睡意又重新席卷而來,他挪動著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聽了盛危的話柔柔點了點頭。
盛危腳步一停,他想林鹿唯有在這種病得爬不起來的時候,才最為乖巧。
錢特助早就候在安全通道,這里非常安靜,只有風從門縫吹過的聲音。
“把森健送回去了?”盛危整理著被林鹿蹭亂的袖口,隨口問。
“是的,送湯先生暫時回去了。”
盛危目光沉沉:“他們之前發生了什麼?仔細說一遍。”
錢特助把之前在接待室事情經過講給他聽,盛危沉默了片刻,眉頭微皺道:“林鹿說的油漆味,你也聞到了?”
“很淡,如果不是林總鼻子尖聞出來,我肯定察覺不到。”
盛危微微皺眉:“我記得森健去年結婚就買了房子,也裝修好了,開的車是新換的清潔能源汽車,也不是傳統需要燒油的車,他從哪沾來的油漆味?”
換作平時,盛危不會想這麼多,他向來信任身邊的兄弟,但林鹿入住帆船酒店的事情泄露出去,不免起了疑心。
上一世他公司垮的那麼快,也是因為有內鬼泄密,但是等他察覺的時候已經晚了,重生后他也想過辦法去排查,只是需要排查的面太廣,一直沒什麼進展。
但這次的事情就讓排查面小了許多,提前知道這件事的除了秘書處,就是和他經常登門來往的湯森健。
他先前打電話叫湯森健過來,也是為了問這件事。
盛危直覺油漆應該是個突破口,他臉色微沉:“你去查查油漆的出處,弄清楚他身上的油漆味是從哪來的。”
“好的盛總,”錢特助應下,又面露遲疑:“不過僅憑一個味道恐怕很難追查,我現在印象就已經不太清楚了。”
“不是有那件夾克嗎?”
盛危眸色漆黑幽邃摻著寒意,“拿去送洗之前,你先把這件事調查清楚。”
“是啊,還有夾克,”錢特助恍然大悟,慶幸萬分道:“還好林總為了讓湯先生難堪把奶灑在上面,不然這件事又進了個死胡同。”
“為了讓湯先生難堪?”盛危冷笑起來。
錢特助愣了一下,不知該做什麼反應。
“林鹿這個人,比狐貍還要狡猾,如果是看誰不順眼,也會用牽連不到他的方法去整治,絕不可能落人口實和把柄。
”
“他就算是發燒到神志不清也不可能用這麼幼稚的報復手段,他是聞到湯森健身上的味道,故意用這種方法不打草驚蛇還讓湯森健把衣服脫下來。”
錢特助打了個激靈。
他剛才還在為運氣好而感慨,現在聽了盛危的話,頓時頭皮發麻。
林總的城府居然這麼深沉!
“暫時豢養在籠子里的狐貍也是狐貍,說到底還是不能放松警惕。”
盛危倒是習以為常,只要他時刻保持著警惕,戒心,就算林鹿對他有威脅,他也能及時作出處置和應對。
他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往后你也醒點神,”盛危漆黑的瞳仁沉沉的,透不出一絲光點,讓人摸不清情緒,冷靜沉聲道:“總之當務之急,你先把油漆查清楚。”
林鹿每日蜷縮在他身邊沉睡,慵懶又平靜,這是他想要的,又讓他覺得不得勁。
現在林鹿將藏在柔軟皮毛下的爪子亮出來,雖然不是伸向他的,卻晃了他的眼。
他清楚林鹿心機深沉且危險,但卻因此而興奮,血管里汩汩流淌的血液都因此燃起來。
盛危下意識把手伸到口袋里,想要摸煙,才后知后覺已經戒煙了。
“是。”錢特助應下來,摸了一把鬢角滲出的冷汗。
林鹿不知道他被深深忌憚了,此時正抱著被子,在病床上輾轉反側。
普通病房共有四個床位,他睡的是靠窗的那個,中間兩個空著,靠門邊還有一個病床上躺著一對同性情侶。
起初兩個人還覺得不好意思,注意掩飾兩個人的關系,后來慢慢的就放飛自我了。
生病的是個打耳釘的男孩,和病懨懨的林鹿不同,他活力充沛,一直都在嘰嘰喳喳。
男孩應該平時身體不錯,很少生病,所以還特意拍了個照發朋友圈,見男朋友沒地方坐,還讓他和自己一起躺在床上,兩人窩在病床上一邊刷短視頻一邊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