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季言不停輾轉,著急上火,耐心也逐漸被磨平,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臨近宴會尾聲,他終于找到一個愿意和他洽談的人,免得夜長夢多,他當即就讓唐偉去準備合同。
唐偉躊躇:“柏總,轉賣項目這麼大個事……是不是還要再和董事會商量一下?”
柏季言在翠綠灣投入的太多,這次注定會虧一大筆錢,他臉色極為難看,一邊在合同上簽字,一邊冷靜道:“我們最多把新聞壓到今天晚上,明天盛危肯定會發現我們壓新聞的事情,把這件事大肆曝光出來,到時候項目轉賣不出去,只能賤賣地皮,這筆虧損的錢你出嗎?”
唐偉不敢再多說。
柏季言還是卡在宴會的最后關頭把手里的地皮和項目都低價轉售出去。
交易談成之后,他松了口氣,抹了把額頭上的熱汗,正要起身和對方握手,對方卻把合同收拾妥當,向另一個角落沙發那里的盛危欠身致意。
柏季言手愣在空中。
好像哪里不太對。
這時唐偉霎白著臉湊到他身邊:“柏,柏總,盛氏剛才發出新聞澄清聲明,說動物園不打算落盛翠綠灣,這只是個批文,動物園開發地址…還未定。”
柏季言大腦嗡的一聲,他這才想明白過來,他是被之前盛危故意放出的新聞誘導了。
盛危故意拍下一成的地皮,又故意放出批文,就是為了讓他誤以為他要在這里蓋成動物園,新聞也是往這方面誘導,但實際上這只是盛危在逼他,給他施壓,讓他焦慮,讓他失去判斷。
而且盛危故意沒有讓新聞大肆報道,就是為了讓他去壓新聞,放任他去找買主。
就像在網兜開個口,魚一定會從那里逃出一樣。
他這是聰明反被聰明。
盛危摸透了他的心理。
柏季言手背崩起青筋,臉色一瞬間鐵青。
剛剛和他交易項目的人此時也走到盛危身邊,微微鞠躬。
——接盤他項目的是盛危。
事后,柏季言一直關注著綠翠灣的開發,盛危果然沒有把這里改成動物園,還是繼續了之前的項目,開發高級住宅區。
柏季言吃了個悶虧,記住了這一次。
此時,剛和柏季言交易的人欠身,彎腰將合同交給盛危。
盛危把項目書隨手翻看兩眼就扔到一旁,朝臉色鐵青的柏季言遙遙舉杯。
林鹿垂下眼瞼,肩膀小幅度抖了抖,他得按捺住幸災樂禍的笑意。
盛危低頭,在他耳邊沉聲:“我讓你心上人枉費心思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你不舒服了?”
林鹿憋的都快岔氣了,表面上還得垮了個臉,裝的一臉憂愁失望。
沈修未輕挑的吹了個口哨,緩緩鼓掌:“我怎麼沒想呢,原來你是打的這主意,柏季言辛辛苦苦為人作嫁,這場宴會真是來對了。”
盛危心情愉悅,隨手將高腳杯擱下,瞥了林鹿一眼:“走了。”
林鹿故作不適,手指勾拽著盛危的袖口,捂著胃,眼皮垂落,聲音很軟:“我難受,走慢一點。”
盛危一頓,放緩腳步。
沈修未攏著火,低頭重新點了支煙,建議道:“難得碰一面,不如找個地方吃個飯?我讓余曜訂了個包間。”
盛危不置可否。
林鹿垂著頭,偷偷揉了揉臉頰,現在的生活除了考驗演技,除此之外沒什麼不好的。
·
余曜訂的餐廳緊鄰沙灘,外形就像一座氣勢恢宏的沙堡。
外面是棧橋聯連的海岸線,陣陣濤浪拍擊在礁石上,入內一片光影搖晃的璀璨。
沙堡內部是螺旋上升的,很像復古的古羅馬建筑,許多小情侶在里面打卡拍照。
余曜翹著腳,坐在包廂沙發上,端著手機打游戲,見他們進來,把手機往旁邊一扔,拍了拍旁邊的空位置:“來來來鹿鹿,我把最好的位置給你留好了。”
盛危脫下外套,順手抓住林鹿的手腕,把人按在離自己最近的沙發上:“他就坐這里。”
余曜一臉失望。
屁股還沒坐熱,就有人來敲包廂的門,他們還以為是服務生,沒想到是幾個背著相機大學生模樣的青年。
幾個大男孩偷偷看了眼林鹿,紅著臉說:“我們是美院攝影系的學生,是一個組的出來采風,一見到哥視線就被抓住了,就覺得特別特別有感覺。”他們用了兩個特別加重語氣,然后不好意思的掏出手機:“我們想邀請哥做我們的模特,可以的話,您可以加個微信嗎?”
余曜和沈修未聽的一愣一愣的。
類似這種事,林鹿早已經習以為常。
按照往常,他把助理姜學文的微信推了過去,姜學文應付這類事頗有一套。
林鹿莞爾一笑:“可以讓我看看你們的作品嗎?”
“可以的可以的。”
幾個男孩把攝像機翻出來,把里面的照片展示給林鹿看,大多照片拍的都是附近的海岸沙灘,最新一張是在沙堡大廳,拍到林鹿的側臉。
“剛才手一快,就拍下來了,”男孩臉頰滾燙,抓了抓頭發:“如果您在意的話,我馬上就刪掉。”
“拍的很捧,”林鹿眉眼含笑,彎著唇說:“能教教我是怎麼運鏡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