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說,雙木能不能存活十年呢?”
十年。
林鹿眸色濃深,周圍明亮的感應燈投入的光刺進他的瞳仁,他卻沒什麼反應,只舔了舔蒼白的嘴唇。
他最多只有兩年時間,這還是前世積極治療的結果,這一世他放棄用藥,估摸連兩年都撐不到。
從會展出來天色已晚,盛危打了電話告之管家他們不回別墅吃晚餐,帶林鹿走進附近樺南街頗有名氣的壹號公館。
樺南街從南到北整個街區都是當年民末時期的遺留下來的建筑,寸土寸金,壹號公館也保留了當年的裝修建構。
多數人都是看中壹號公館的私密性,林鹿談合作偶爾會和人約在這里。
邁進門就有專人為他們引入內廳。
比起林鹿傾向于私密性好的包廂,盛危更喜歡熱鬧的頂層大廳。
他們到的時候,上面已經坐滿了衣著考究的客人。
“照以前的上。”菜譜在盛危手里打了轉,又合上遞還回去。
侍者征詢林鹿,林鹿彎唇:“勞駕,我也和他一樣。”
等侍者應聲離開,盛危慢悠悠抱著手臂,笑了:“我點的你可吃不慣。”
林鹿眉心一跳。
盛危又喚來服務生,“多加壺涼水。”
很快,兩份一模一樣的菜品被端上來。
林鹿總算知道盛危為什麼說他會吃不慣,放眼望去一片喜慶的紅彤彤。
其實他完全可以重新點一份菜品,但他坐在這里卻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
或許是因為油然而生的好奇心,好奇盛危喜歡的是什麼樣的口味,亦或許是想試試從未接觸過的刺激的味道。
頭頂燈盞的光明晃晃墜入盤中,將那片刺目的紅映的過于耀眼。
林鹿夾了一筷放進嘴里,沖人的辣味瞬間從舌苔一直蔓延到喉嚨,他憑借刻入骨子里的教養才沒當場吐出來。
一盞涼水被他頭一仰喝了個光。
盛危挑眉,悠哉悠哉的看著他。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不紅的菜品,除了炒肉片里面就是一種賣相普通黑紅色的小果子,結果剛入口,就像一團燭煙嗆進嗓子里。
見林鹿咳的眼眶發紅,盛危哼笑一聲,夾起那枚黑紅果子鼓起腮幫咀嚼,眉頭都沒皺一下:“這是椒王,這桌上所有辣椒里,這是最辣的。”
“當。”
餐具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抱歉,”林鹿眼眶潤紅,捂唇起身說,“我去下洗手間。”
……
洗手間寬敞明亮,豪華復古的水晶吊燈投下光落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磚上。
林鹿雙手撐在大理石洗手臺上,脊背微弓,咳的上氣不接下氣,抬起頭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竟連鬢角都浮出虛汗。
他剛才幾乎以為自己的嗓子要灼燒冒煙了。
掬了一捧冷水洗了把臉,這才覺得好受些,抽出紙巾擦拭臉上的水珠,剛走出洗手間,忽然聽見一個壓抑怒意的聲音:“林鹿。”
擦拭的動作頓住,迎面走來的是一位保養得當的中年男人。
那張英俊斯文的臉,就算上了年紀,也不過是眼角多了幾道魚尾紋,然而陰翳的表情卻像給這張臉蒙上一層鉛灰。
“爸?”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更^^
第7章
林鹿神情一恍,算起來他也有很久沒見過林海天。
上一世他沒讓林海天操什麼心,憑一己之力將林氏捧到頂峰,后來他病重,到頭來這顆果實便宜了他那個私生子哥哥。
林海天牽著林軒澈出席某個盛大開幕式,紅光滿面,逢人就向別人介紹自己的好兒子林軒澈。
而他躺上病床之后,林海天一次都沒來看過他。
重生后他第一時間去療養院看了母親,接著就被送到盛家,根本沒機會和林海天碰面。
所以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從新聞媒體上看到那時的林海天春風得意,比現在要年輕的多。
看來這些日子林氏的麻煩,讓他吃了不少苦,都沒空保養自己了。
林鹿得強忍著才沒笑出聲。
“鹿鹿,你怎麼不接電話呀?這些天你爸一直在聯絡你。”
林鹿尋聲望去,才注意到林海天手臂還挽著一位藕色魚尾裙的女人,即便上了歲月,卻留給她的是玉潤柔美的氣質,恰到好處的妝容,不顯得寡淡也不顯得媚俗。
林鹿彎起唇角,打招呼:“萱姨。”
萱姨陪在林海天身邊有近六七年了,一直擔任林海天的私人秘書,照顧林海天日常起居,陪他出差應酬,在必要場合充當女伴的角色。
上一世他們在林鹿面前一直保持著分寸和距離,林鹿也從未懷疑過。
直到林軒澈回國,林鹿病倒,才知道這萱姨和林海天是青梅竹馬,林軒澈正是萱姨的兒子。
“你好意思叫我爸嗎?”
“你是怎麼答應我的!?”林海天臉色難看,質問道:“怎麼沒有把盛危帶來壽宴?”
林海天額頭青筋快跳起,胸口呼哧呼哧的,萱姨邊幫他順氣,邊輕言細語:“鹿鹿,林氏將來也是由你繼承的,這次林氏成了個笑話,對你有什麼好處呢?”
雖然沒人敢當面非議,但背后議論肯定是少不了的。
林海天這一遭丟了個大丑,免不了成為新京市上層圈茶余飯后的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