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輕嘆口氣,即使從小看著先生長大,他也對先生這次的做法頗不贊同。
將林鹿送到臥室,管家給他倒了杯溫開水,
林鹿抱緊膝蓋,坐在床邊,聲音很輕,“謝謝。”
管家朝他笑了笑,為他調好室內溫度,才體貼的關上門。
晨風拂動紗簾,和煦的陽光為室內的家具鍍上一層金邊,門一關,林鹿就按著床沿笑起來。
一大早上能得兩個好消息,讓他整個人都神清氣爽,就連折騰了他一個晚上的老胃病都消停了。
等他笑夠了,才注意到手機接到了林海天連著發來了幾條信息,無一例外都是囑咐讓他一定要把盛危帶去參加他的壽宴。
林鹿唇線微彎,眼神冰涼,動了動手指,回了一個好。
他了解林海天。
林海天和柏季言一樣,都特別喜歡宣揚自己,有三分的功績就要吹成十分。
壽宴也是一樣,得了他的保證,林海天肯定轉頭就會把盛危會出席他壽宴的消息廣而告之。
可想而知盛危最后缺席,他會丟臉成什麼樣子。
傍晚,日落西沉。
盛危的車停在了別墅外圍。
制動后盛危從后座下來,隨手把西裝外套遞給傭人,視線掃了眼客廳,“他呢?”
許姨把外套拿去掛起來,管家說:“林先生今天一直都在房間里,沒有出來過。”
盛危挑眉,“一整天?”
管家躊躇許久,還是忍不住開口:“您和林先生……以我的身份本來沒有資格說,但林先生身子骨本來就不好,這樣子,我還怪心疼的。”
許姨也附和兩句。
“這件事不必多說,”盛危眼神打斷他的話,整了整袖口往樓上走:“我去看看他。
”
盛危單手松開領帶,敲敲門。
輕輕一碰才發現門根本沒關,他推門走進去。
室內燈光昏暗,盛危掃了眼浴室,里面燈是關著的,也沒有水聲,床上也沒有人。
直到他走到陽臺,腳步微頓。
月牙型的吊椅,他不記得他原來陽臺有這個東西,應該是從別的房間搬來的。
林鹿左手握著手機,包著紗布的右手懷抱一只毛茸茸的抱枕,曲著腿睡著了,細碎的發絲落在柔軟的面料上,純色針織衫卷到小腹,一截單薄纖細的腰,皮膚比象牙還要白。
聽聞腳步聲,林鹿睫毛輕顫,慢慢睜開眼睛,晨昏的光映在眼底,有種不可方物的璀璨。
盛危俯身下來,從上方的角度能輕易看清雪白的頸窩,領口露出一截鎖骨輪廓。
林鹿迷茫失焦的視線重新匯聚,他聽見盛危低沉的聲音:“林鹿,還真不能小瞧你,半點都不能掉以輕心。”
“連管家剛才都在為你說話。”
“這才幾天功夫,你可真有本事。”
林鹿微仰起臉,眼尾耷下,無辜又純然的眼神,讓人根本不忍心說任何重話,更不會升起懷疑他的心。
盛危湊到他耳邊,低聲咬牙切齒:“真是一頭擅長蠱惑人心的小狐貍。”
“只可惜,我不會被蒙蔽的。”
·
林氏集團受到牽連深陷泥潭的消息早在新京市不脛而走。
此時林董大擺壽宴,不僅特意宴請主流新聞媒體,還放話出來盛氏集團新掌門人盛危也將出席他的壽宴,兩家是親密無間的合作關系。
一時間所有人都在觀望。
然而林董言之鑿鑿,壽宴當天盛危卻并未到場,就連獨子林鹿也沒有露面,這讓他之前的信誓旦旦頓時成了笑話。
后來新聞媒體報道,這場籌備了半個月的壽宴只進行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匆匆落幕。
林鹿慵懶的靠在沙發上,指間上下劃拉手機屏幕,津津有味翻看有關新聞報導。
這些天他從未有過的清閑,整天躺著就能看到這麼多好消息。
他上翹的嘴角在余光瞥見西裝革履的男人從電梯走出來時,才勉強壓下去。
“換身衣服,”盛危看向林鹿:扯了扯領帶,“跟我出去一趟。”
林鹿思索盛危要帶他去哪里,在換衣服的時候方才想到,今天是地區規劃會展的最后一天。
這是他第一次來別墅的地下車庫,車庫的面積比他想象的還要寬闊。
林宅車庫只有形形色色的商務車,而這里除了商務車,剩下的全都是各大廠牌的訂制超跑,放眼望去讓人眼花繚亂。
林鹿對盛危的愛好也略有耳聞,只精略掃了一眼,就跟著盛危坐進豪華商務車。
半個小時,車下了高架,駛入新京市國貿商廈停車場。
地區規劃會展就在這里舉辦。
規劃局會在這里公開即將招標開發的地皮,柏季言手上那塊寧江區牛首山附近的地皮原本也列入其中,但現在已經被撤了下去,在規劃地圖上變成灰色。
這意味著棄置,淘汰。
想必盛危帶他來,就是想讓他看這個。
會展進入尾聲,大廳人丁寥寥,冷氣颼颼吹拂后背,林鹿難耐的輕咳:“咳,那塊地已經廢了,我早就知道了,所以你還帶我來這兒做什麼?”
盛危把印有一張紀錄地皮信息的詳表扔到他面前,“這可是只有在這里才能看的東西,”他手往兜里一插,“據專家對污染指數評估,保守估計該土地至少十到二十年后才可以投入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