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戶說:“自從謝楹不負責我們公司的事務之后,你們就頻頻出錯——你們自己數數,謝楹調走之后,你們出過多少錯誤?要麼把謝楹換回來,要麼我們換人!沒有別的解決辦法!”
最后無奈,只好又把謝楹調回去了。
工作上的調動,不管是因為什麼,都是正常的。煩就煩在……先前那段時間,接替謝楹的這個團隊,做得實在不夠好。
之后那大半年時間里,謝楹幾乎都在給那個團隊收拾爛攤子,實在煩不勝煩。
后來,這位難纏的客戶給了謝楹兩張舞劇演出票,說是為了感謝這段時間的辛苦。
謝楹也沒客氣,收下了,半開玩笑似地說:“您要是真想感謝我,以后下了班少給我打電話就行。”
謝楹孤家寡人的,第二張票沒處送,于是轉手給了謝見寧。
然而謝見寧沒要。
“哎呀看什麼演出,沒空,忙著談戀愛呢。”
“……”謝楹無語道,“你單方面騷擾人家,這不叫談戀愛。”
他知道謝見寧最近一直在對一個Omega死纏爛打,說:“不要就算了,我自己去。”
那天下午謝楹有個案子開庭,結束的時間比預想的早了不少,結束后,他便直接去了海城藝術劇院的的演出廳等待。
不過,實在是提前了太早,他無事可做,又繞著這家劇院里里外外走了一圈。
他漫無目的地四處逛著,沒想到無意間誤入了兩個Omega的聊天現場——那兩人坐在劇院角落一棵大樹下,位置非常隱蔽。
“那,這次的演出徹底結束后,你就要離開了嗎?”
說話的這個Omega面對著謝楹。他皮膚很白,烏黑雙眼中盡是擔憂。
他蜷起雙腿,讓自己的下巴靠在膝蓋上。他低著頭想了很久,再開口時,眼睛紅了。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上次大家籌的錢,還差很多嗎?”
他音色偏冷,語氣中的關切卻真實存在無法忽略。
這時,背對著謝楹的那位Omega終于開了口:“ICU每天都要上萬塊,大家能幫我多久呢?我已經決定了,等這次演出結束之后就離開。我……”
說著說著他有些哽咽:“從前還念書的時候,總是聽師兄師姐說,舞蹈這行,比入門更難的是堅持,現在我終于知道了……亭亭,咱們組里,現在就只剩下你還在堅持啦,這麼說好像顯得我在道德綁架你,但是……”
那人擦擦眼淚,很鄭重地從口袋里掏出個什麼東西遞了過去,又說:“亭亭,這個給你,當時咱們的班徽,請你幫我收著吧。以后……我的份也請你幫我努力啦。”
那人雙手合十,向對面的Omega做了個拜托的動作:“拜托你啦,亭亭!”
謝楹并不想偷聽別人說話,只是翻了半天也沒從包里翻出自己的止咬器——一個陌生Alpha,突然出現在兩個Omega面前,怎麼說都該戴上止咬器。
然而就在他翻找東西的這短短幾分鐘時間里,那兩人已經說完了話,離開了。
謝楹也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只在心中默默感慨了一句“個人有個人的無奈和不幸”,很快便將這件事拋到腦后。
沒想到的是,沒過多久,他居然就在舞臺上見到了那位名叫“亭亭”的Omega。
謝楹一開始都沒敢認——他分明是位男性Omega,然而在這部劇里,他扮演的是個傲嬌冷艷的御姐。
出場的時間不多,大部分時間都是和劇中角色的Alpha伴侶一起充當背景板。
但不知是不是因為……因為先前遠遠地見過那人一面,總之,謝楹覺得,這一場舞劇表演下來,最能吸引他的目光的,就是那位叫亭亭的Omega。
他和剛才的模樣完全不同,謝楹愣了好一會兒才敢認。
……完全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舞臺上的人,分明是個傲嬌大小姐。如果不是不久前才看到那人私下里安慰別人、因為別人放棄夢想而悲傷到紅了眼眶的樣子,謝楹幾乎都以為舞臺上那個揪著Alpha耳朵頤指氣使的人,才是Omega真實的樣子。
兩個半小時的演出,一眨眼就結束了。
謝楹只把劇情看了個囫圇吞棗——自從那個Omega出場之后,謝楹眼里就看不見別人了。
散場后他慢吞吞地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路上還掏出手機搜索了一番關于這部舞劇的內容。
巧得很,售票APP上關于這部舞劇的最新一條評論,剛好就在表演這個Omega演員。
【說起來,你們知道這位扮演xx角色的舞蹈演員,其實是位男性Omega嗎?友情提示,是個小新人,可以點開“沈青亭”的詞條查詢,但目前只有這一部作品[笑哭] [笑哭]】
謝楹手比腦袋快了太多。腦袋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點進了名為“沈青亭”的詞條。
果然如那條評論所說,沈青亭還是位新人,目前的履歷只有這一部作品。
簡歷頁沒有附上沈青亭的照片,但……
謝楹鎖上手機,在心里默默念了好幾遍那人的名字。
沈青亭,沈青亭。
簡歷中空缺著的照片在謝楹心里默默補齊。
他的名字、樣貌、氣質……很神奇的是,僅僅是下午的驚鴻一瞥,謝楹竟然就覺得,不再需要過多的確認,他知道那個人就是沈青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