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謝見寧聒噪地說個沒完。而對面那人似乎也不是什麼善茬,跟他有來有回地抬著杠。
沈青亭在門口安靜聽了一會兒,大概弄明白了這事情的前因后果。
很簡單的事情,雙方卻各執一詞。
謝見寧這邊說那人先勾引他,對面那人說謝見寧用眼神色瞇瞇地視奸他。最后謝見寧手賤,上手去摸人家的屁股——謝見寧幾乎否認了其他的所有,唯獨沒有否認這一點——而后,自然是被那人的男友當場抓個正著。
更不巧的是,這三人居然都是Alpha,本來只是一樁說不清是性騷擾還是瞎聊騷的糊涂官司,一下變成了Alpha之間自尊心的較量。
謝見寧……不是那兩人的對手,很快落了下風。現在被人打斷了胳膊,身上到處都是皮外傷,進了醫院。
沈青亭在病房外深吸了幾口氣,依然覺得胸悶。謝見寧的這些破事固然讓他頭疼,可病房內那三個不講究的Alpha同樣讓他心煩——三個Alpha聚在一起,竟然沒有任何一個主動戴上止咬器,現在整個樓道都是亂七八糟的強烈信息素味道,熏得沈青亭頭痛欲裂。
值班的護士大概也看不下去了,起身走到病房前提醒他們注意自己的信息素,順便沖沈青亭說:“來探病嗎?怎麼不進去。”
病房內那三人這才注意到門口的Omega。
謝見寧眼前一亮:“亭亭!你來了!”
隨后又意識到自己這副樣子實在太過難看,他眼神亂飄,心虛道:“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沈青亭冷聲道。
他性子冷,不愛說話,偏巧聲音又比尋常男性略高一點,冷下臉說話的時候,聲音更顯冷清。
“止咬器。”他皺著眉毛提醒,“你們三個的信息素太沖了,整個樓道都是味道。”
謝見寧小聲說:“……我的止咬器丟在路上了。”
說罷他又惡狠狠看向窗邊的兩人:“都怪你們!你們給我等著!老子非送你們蹲監獄不可!”
這時,其中一名Alpha開了口,卻不是回答謝見寧,而是沖著沈青亭。
“小美人,你本人比照片還好看。”那人面若桃花,說著話還朝沈青亭眨眨左眼,“就是眼光啊,太差了。”
謝見寧:“你少挑撥我們的關系!我告訴你,我哥馬上就來了——”
沈青亭實在不愿再繼續聽這幾個人胡說八道。他耳邊嗡嗡作響,鼻間濃重的Alpha信息素讓他惡心又反胃。
他用手揮揮面前的空氣,試圖讓那嗆人的味道再淡一些,自己則頭重腳輕地朝門外走去。
他無心聽謝見寧的狡辯,也不想再知道事情的所謂真相。
又或許,他根本就不需要懷疑這事情的真相。畢竟,謝見寧就是這樣的人。
……他是知道的,他明明也知道的。
交往兩年的男朋友聊騷別人被揍進醫院,而他的男朋友還在試圖搬出自己的哥哥來幫忙掩蓋這種丟臉的事。
沈青亭實在受不了了。
“你別這麼大聲叫我,謝見寧。真不嫌丟臉!”
就在這時,病房門口傳來一道成熟的男聲。
沈青亭抬眼看去——
來人穿著白色的襯衫和西褲,黑色的西裝搭在手臂,是標準的通勤著裝。他的襯衫袖子一直挽到了手肘,衣服帶著點褶皺,看上去卻仍然體面。
“……大哥。”沈青亭輕聲叫他,逃離病房的腳步也一并停下。
那人沖他點點頭,眼角帶著絲絲笑意。
他伸手拍了拍沈青亭的肩膀,力道很輕地按了按,低聲說:“我來了。”
他的臉上規矩地戴著黑色的止咬器,厚重的面罩將他的聲音吞沒了一些,聽上去卻還是清晰。
沈青亭仍然覺得頭暈,他腳步虛浮地讓開通道讓那人經過。
“你臉色好差,不舒服嗎?”那人微微蹙了眉,問了一句后又立刻反應過來,“是不是味道太嗆了?稍等——”
說著他立刻從自己的包里翻出一塊棉布狀的東西遞給沈青亭,又說:“這上面噴了香水,是茉莉味的,稍微捂一下吧。”
不等沈青亭接過,那股清香的茉莉香味就一股腦撲進了沈青亭的鼻腔,竟真的緩解了那三股互相打架的信息素。
沈青亭忍不住將臉埋在綿布上面,再抬起頭時卻覺得耳垂傳來極輕微的刺痛——
演出結束后他卸了妝也換了常服,卻忘了取耳飾,輕盈的銀質耳線沒能承受住這一路顛簸,掉了。
耳線細長,裝飾卻并不繁雜,一眨眼的工夫便落到了地上,不知滾到了哪個角落。
沈青亭無心尋找,只想趕緊離開這里。
身旁的人也沒有注意到這點小意外——那人只顧著盯著沈青亭難看的臉色。
“這樣吧,我先送你回去,你看上去真的不太好。”他又拍拍沈青亭的手背,說,“等我兩分鐘,就兩分鐘,我進去說幾句話,之后先送你回宿舍。”
說罷,他輕輕推了一把沈青亭的背,讓他去走廊里的椅子上坐著,自己則徑直走進了病房。
“事情的經過我大概聽說了,后續的補償和其他事情,可以跟我帶來的代理律師談。
”
他在謝見寧的病床前站定,卻沒分一點視線給躺在床上的人,只靜靜看著那兩名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