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若有所思,過了會兒才道:“你還年輕,錢總能賺回來。”
“但‘神之羽’沒了,要不回來了,就算要回來,也已經配不上你了。”
給他的,就是獨一無二的,任何人都不能染指。被人戴過了,哪怕是我的心愛之作,也不再適合他。
摩川置若罔聞,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仿佛沒有聽見我在說什麼,直到我叫了兩聲他的名字,他才回過神。
“你剛剛說什麼?”
我并不在意他的走神,笑笑道:“我說,反正先記我賬上,只要我活著,總會有新的作品,以后再補給你。”
他停下腳步,無聲注視我半晌,開口道:“倘若初文失蹤,我也會那麼做,你不用覺得好像欠了我什麼。”
我一怔:“我……”
他掃了眼我的胸腹部,收回攙扶著我的手,兀自往下行去:“你應該能自己走吧。”
被強光手電照到的地方一片光明,而照不到的地方則越來越暗。在叫黑暗吞噬前,我快走幾步趕上摩川,急切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明白了,再也不會退縮和迷茫,你不信我嗎?”
摩川沒有作答,而他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他不信我。
此后無論我與他說什麼,他都聽而不答,仿佛是將我屏蔽了。
等到了研究院門外,他才再次開口:“到了,你進去吧。”
他轉身欲走,我遲疑了下,最終還是上前拉住了他的手。這次沒有隔著袖子,而是直接抓上了他空著的那只手。
“我知道,一下子讓你相信我很難,但沒關系,日子還長,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拇指摩挲著掌心下的手背,摩川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手上每根指骨都僵硬繃緊了,宛如一只掉進過獵人陷阱后,再也無法輕易相信人類的野生動物。
“誰呀?”忽然,樓上傳來開門聲,嚴初文被強光手電卓越的穿透力給照出來了。
摩川趁此機會抽回了自己的手,甚至都忘了要跟嚴初文打招呼,背影帶著點倉皇的意味,快步往神廟而去。
“沒事,是我回來了。”我抬手朝二樓的嚴初文示意。
收回目光,我推門進去。
就像同摩川所說,日子還長,我本來就沒想過這麼簡單就能撬成山君的墻角,這才第一天,再接再厲吧。
之后的幾天,我每天都會去神廟找點事做,問一下蘭花的養殖秘訣,或者隨便一本佛經里的隨便一句話是什麼意思,甚至,還會問黎央和賀南鳶兩個小孩的喜好。
我想著,自己以后怎麼都是要跟摩川在一起的,那這兩個孩子四舍五入就是我的兒子跟外甥,多關心關心也是應該。暑假快到了,我如果能快速獲取他們的認同,他們說不準也能在摩川面前替我多說些好話。
“黎央和恰骨?”摩川停下筆,詫異地抬頭看了我一眼,“你問這個做什麼?”
“好奇。”
我每天都來,他雖然沒個好臉色,卻也從來不會趕我走。由此我推斷出,盡管嘴上不說,但他心底還是愿意給我機會,讓我證明自己的。
“黎央乖巧,現在正是最愛玩樂的年紀,小男孩會喜歡的,他都喜歡。恰骨……”摩川古怪地頓了頓,“你最好還是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我一挑眉:“為什麼?”
摩川下筆有力,筆鋒流暢:“他討厭夏人,特別是像你這樣的……海城花花公子。”
末尾那六個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吐字格外寒涼。
我早有為自己正身的想法,趁這次機會正好與摩川說道說道:“不是,你這完全就是偏見,我最多也就是海城公子哥,哪里算得上‘花’?你們層祿族談過兩個以上對象的難道都是厝巖崧花花公子嗎?而且……”花花公子快三十歲的人了到現在還是個處男這說的過去嗎?
“嗯?”摩川沒等到下文,輕輕抬眼。
“……沒什麼。”我臉有些熱,終究說不出口這麼丟臉的話,看向一邊,“反正我一點都不花。”
殿內靜了一瞬,微風拂過,鼻端縈繞縷縷墨香,我深深吸了口氣,心緒是這幾個月來少有的平和愉悅。
就這樣一直陪著他,似乎也不錯……
我才這樣想,殿外就傳來涅鵬粗獷的大嗓門:“頻伽!”
摩川筆一抖,在宣紙上劃出老長一道墨痕。擱下筆,他拿起那紙快要寫好的經文細細觀看,然后面無表情地一點點在掌心里揉爛。
“什麼事?”扔掉廢紙,他臉上也掛上了溫和的微笑。
涅鵬猛地剎住腳步:“喲,小老弟也在呢。”他跟我打過招呼,朝摩川微微躬身道,“左昌村的村長在外面等您呢,想讓您幫著去看看他們那兒的葡萄。”
“等等,我換身衣服。”摩川起身往屋里走去。
“葡萄?”我見摩川起身,便也跟著起身。
“釀葡萄酒的葡萄。”涅鵬道。
之前聽嚴初文說過,厝巖崧的其中一項經濟作物好像就有葡萄。
“頻伽還給葡萄賜福呢?”也不怪我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實在是摩川最常做的事就是給厝巖崧的萬物賜福了。
“不是。”涅鵬笑了,“是技術指導,病蟲害防治、科學施藥、枝條修剪這些。
頻伽專業得很,連我們厝巖崧經濟作物包保組的組長都豎大拇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