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他神秘兮兮的,又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一邊拉弓一邊好奇問道:“什麼樣的游戲?”
“你可以理解為《一站到底》式的城市模擬經營類游戲。”
我皺眉:“《一站到底》?”
他見我茫然,立馬解惑:“《一站到底》你不知道啊?就是那個很有名的答題類綜藝。”
“哦,那挺好。”我還是不知道,因此答得稍顯敷衍。
“到時候beta版搞出來了我給你兌換碼,讓你第一批震撼一下!”趙辰元顯得斗志昂揚。
我拉開弓弦,朝他笑道:“行,好玩給你們幾個投錢……”
松開弓弦的剎那,我并沒有看著前方,但眼角余光隱隱有瞥到一個移動的人影。
“啊!”趙辰元陡然睜大的雙眼充滿了驚恐。
我心中升起不妙的預感,再去看前方,就看到了讓自己呼吸都為之暫停的一幕。
不知何時出現的卷發女生似乎是什麼東西掉了,竟跑到了箭道中央去撿,我一箭射出,她正好站起來,那箭朝著她面門就去了。
一切都變得很慢,慢到一聲“小心”的指令從大腦發送給肢體,好像跨過了千山萬水。
一切又很快,快到“小”字還沒出口,我的箭就被一旁射來的另一支箭攔腰截斷,從空中落下,而后來的那一箭穿過幾條箭道,牢牢釘在了練習場的白墻上。
心臟狂跳不止,我后怕地呼出一口氣,而卷發女生腿一軟,直接坐倒在箭道上。
下一秒,我的衣領就被人一把攥住。
摩川單手揪著我的衣襟,面色冰冷地質問我:“你剛剛在看哪里?”
“我……”畢竟方才差點出了要命的事故,我的氣勢蕩然無存,囁嚅著道,“我沒看到前面有人……”
“我問你,你剛剛在看哪里?”他加重語氣又問了一遍,絲毫沒有就此作罷的意思,“眼不離弓,弓不對人,我跟你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差點殺了她?”
“柏胤也不是故意的,算了算了,這不是沒事嗎……”趙辰元連忙過來勸架。
不少人圍到卷發女生身邊,詢問她的情況,對方嚇慘了,被人扶起來后就開始止不住地哭泣。
“對……對不起……我箭頭掉了,我以為他看到我了……”
不是。我回過味兒來。我沒看前面是我不對,但隨意進入箭道也有錯吧?憑什麼只怪我一個人?
當兩個人犯錯,只有一個人受到批評時,這就是赤裸裸的針對,而我從來是個不吃虧的人。
“放開!”我一把揮開他的手,氣勢轉瞬死灰復燃,并越燃越旺,“你少拿雞毛當令箭,我看哪里跟你有什麼關系?”
父母沒離異前,他倆還算寵著我,兩人離婚后各奔西東,我隨姥姥過活,她又是個寵我的,菀姨就更不要說了,讓我享親兒子的福卻不用挨親兒子的罵。可以說,這輩子我還是第一次被人當眾這麼訓孫子似的訓。
一碼歸一碼,做錯了我會認,但故意找我茬的,我也不會忍。
“對不起!”我大聲朝遠處的女生道歉,聲音響徹整個場館。
接著,將手里的弓往地上一扔,我挑釁似的看向摩川:“我悟性差,不配學箭。這麼好為人師,你自己留下來慢慢教吧,老子不奉陪了!”
場館內落針可聞,沒有一個人敢在這時候發出不合時宜的聲響,摩川面沉似水,握著弓的右手用力到青筋暴起。
我脫下護腕甩到地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練習場。
那之后我就退了社,社團負責人師姐當天也在現場,知道多說無用,便也沒有勸我。
幾天后,卷發女生跑來教室門口跟我道歉,說我走后摩川也訓了她一通,她覺得都是因為自己的粗心事情才會搞成這樣,很愧疚,就想親口跟我說聲對不起。
看女孩失魂落魄的樣子,摩川訓她應該也沒留情面。
老實說,當知道不止我一個被罵時,我心里是好受了點,但事已至此,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我安慰了對方兩句,讓她別放在心上,之后該怎樣怎樣,再也沒去過獵弓社。
沒多久寒假到來,我去嚴初文家做客,也是那一天,知道了摩川原來就是多年前那個柴房里的小言官。
陽光直直照射在眼皮上,我不適地皺眉,緩緩從睡夢中醒來。
第一眼,看到的是窗戶外頭湛藍的天空;第二眼,就是站在窗前被陽光擁抱的那個人。
我靜靜看了會兒才出聲:“你還真的一夜沒睡啊?”
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我忽然一頓,憶起昨晚睡得迷迷糊糊,感到臉上有些癢,像是有什麼東西一會兒落在眉毛上,一會兒落在臉頰上。我以為是蚊子,抓了抓臉,連眼都沒睜翻身就繼續睡了。
但現在想想,這麼冷的天哪兒來的蚊子?不會是……蟑螂吧?只是想到有這種可能性,我身上雞皮疙瘩就起了一片。
“你昨晚有被蚊子咬嗎?”我趕緊問摩川。
他聽到動靜轉過身,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有在椅子上休息過,看起來并沒有特別疲憊。
走到我面前,他指了指我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全程始終閉口不言。
這怎麼了?破傷風針還有致啞的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