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意思讓他停下來等我,咬著牙硬跟,結果一個不小心就從山坡上滑了下去。還好山坡上植被多,降低了我的速度,摔下去的時候又被一棵樹擋了下,只除了身上沾了許多泥,手上有些擦傷外,沒有受很嚴重的傷。
“叔叔,你沒事吧?”黎央聽到動靜嚇了一跳,挖了一半趕忙過來看我情況。
我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滿身狼狽,哪里還記得起自己的豪言壯語,見了他就將手伸了過去:“勞駕,拉我一把……”
我們回到神廟時,嚴初文正好來找摩川下棋,看到我一身泥的造型,滿臉的驚嚇:“你怎麼這樣了?”
他上前圍著我一番檢查,確定我沒有斷手斷腳才放松了神情。
“不小心踩空了。”我訕訕地撓了撓眉梢,撓下來一撮灰。
也管不了來神廟的最初目的是什麼了,我只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飛回去好好洗個熱水澡把身上的臟衣服換了。
本來還想跟黎央打個招呼,這一眨眼的功夫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我先回……”
正要走,就見摩川與黎央兩人一前一后從主殿出來。
摩川的臉色確實不大好看,但精神瞧著尚可,身體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他看到我一下停住腳步,顯得有些驚訝:“……你沒事?”說話間,已經上上下下將我看了一遍。
黎央背著筐趕上來,喘道:“頻伽,我還沒說完呢,他摔了一跤,滾到山坡下面去了,但還好沒事。”
摩川看向他,蹙著眉,半天沒說話。
黎央被他看得抖了抖,本來挨在他身邊的,這下默默移到了我邊上。
然而摩川并沒有因此放過他:“以后這種事,一口氣能說完的,不要分兩口。
”
他的言語并不嚴厲,但黎央還是委屈巴巴地低下了頭。
“……哦。”
我揉了揉小孩兒的腦袋,忍不住替他撐腰:“你自己沒聽完,怪別人干什麼?”
摩川眉頭一下子蹙得更緊:“他不是‘別人’,是我的弟子,是以后要成為言官的人,教導他是我的責任。”
意思是他教訓他的人,跟我沒關系。
我“哈”了一聲,忍不住就想懟他,被一旁的嚴初文重重扯了下袖子。
“別爭了,最重要的是有驚無險,沒事就好。”
誰要跟他爭了?我吃飽了才跟他爭。
“走了。”我一擺手,轉身就要走。
嚴初文在后邊說:“對了,今天給我們做飯的嬸嬸家里有事,郭姝也出去了,你自己中午餓了就下面吃吧。”
研究院的三個人里,郭姝是廚藝最好的,平時還會做點小點心什麼的;嚴初文次之,勉強能吃;我最爛,勉強吃不死。
一聽讓我自己下面,我頭都大了,回頭就問嚴初文:“那你中午吃什麼?”
“我?”嚴初文坦坦蕩蕩,毫不遮掩,一指身后,“我在這兒吃啊。”
我:“……”
他像是才反應過來,連忙同一旁摩川商量:“你看,柏胤好歹也是為了給你采菌子才摔的,這大中午的……”
他沒說下去,但摩川已經領會了。
對方沒有感情地一瞥我,視線再次落回嚴初文身上:“那就留下來一起用飯吧。”
在人前,他總是表現得很完美,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連唇邊的笑意也像是經過精心的計算。
“我去準備!”黎央背著框往廚房跑去,嚴初文跟著也去了。
我低頭看一眼自己褲子上已經結塊的泥巴,問摩川:“你那兒有沒有什麼衣服是我能穿的?”
他指了指廚房邊上:“你先去洗一下,我等會兒拿給你。”
我原只是想把身上的臟衣服換了,等吃好飯回去再洗,沒想到他讓我直接在這洗好再換他的衣服。嘖嘖,講究還是咱們冰清玉潔的雪山神子講究。
浴室可能是后建的關系,水不是很大,所幸頭頂浴霸還挺給力,洗下來不算冷。
洗到一半,外頭有人敲門。
我:“沒鎖!”
外頭靜了靜,片刻后,木門被輕輕推開,一只袋子被送了進來。
拎袋子的手指甲剪得很干凈,五指修長,骨節勻稱,用力抓握的時候,會顯出手背上分明的指骨和青筋。
總而言之,是一只漂亮到很符合主人氣質的手。
可能是我太久沒接,外頭的人有些不耐地晃了晃袋子,催促道:“拿著。”
我抹了把臉上的水跡,猶豫過后,最終還是抓住了袋子下面一點的位置,盡量沒去碰觸那只手。
“洗好了就出來,可以吃飯了。”確定我有好好拿走袋子,那只手也收了回去。
我盯著那道緩緩合上的縫隙,幾不可查地嘆了口氣:“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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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b Necklace:圍兜項鏈。一種項鏈款式,多用于高級珠寶,特點是層數多、體積大,能覆蓋大半個胸部。
第11章 渣男人人得而誅之
摩川給我拿的是一套常服,上頭有一股很香的木頭味道,像是剛從樟木箱里拿出來的。
由于他比我要高,褲腿長了截,只能將邊折起來一點,毛衣同理也非常地寬松,領口有些大,但好在外頭還有外套遮著。
除了衣服,他還給我拿了一條毛巾,一雙襪子,這兩樣東西甚至連包裝都沒拆,是新的。
除了內褲,他能提供的都提供了,想得實在很周到。
換好衣服,我將臟衣服塞進袋子里,頂著寒冷的空氣離開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