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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有一會兒,大家見外面天徹底大亮,這會兒的雪云還沒聚集起來急忙收拾了東西準備趕路。
外面走一段路后還停著一輛車,是屋內剩下的人來時坐的。
為了不出亂子,大家安排的還是來時的樣子。
顧淮和時不言跟著葛楠上了車,時不言把從房間里抱著的毯子遞給他,又坐回了副駕駛。
民國這會兒,汽車才剛剛發明沒多久,車里更是不可能有現代車那樣的空調等設備,僅僅是一個只能稱作“車”的移動工具。
在雪地里停了一夜,車又是塊兒鐵皮子拼起來的,處處都散著寒意。
顧淮這一會兒就好像又起了高燒,渾身發起寒,改了毯子就在車身輕微搖晃中又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
悠悠轉醒時天又下起了雪,他摸了下額頭燒還沒退但比早晨醒來時滾燙的額頭要涼上一些,頭還是疼而且嗓子像被硫酸蝕過一樣話都說不出來了。
時不言余光瞥到他的動作,回頭看了眼,“好些嗎?”
顧淮點了下頭,面色有些白,神色懨懨說不出話。
車又在雪中咯吱咯吱扭了半小時左右。
所有人在山頭上看到了一間半大不小的喇嘛廟。
葛楠謹慎地跟在前一輛車后寸著油門一步一步開上了山,才小心翼翼在喇嘛廟前停穩。
顧淮一下車就被風吹的打了個冷顫,時不言走過來跟他站在一起,等后面的車都停穩,才跟著去廟門口敲了敲門。
最后一個輛車上坐的玩家是個翻譯,就是藏區人,也不知道有多巧又把他送來了藏區的副本,活生生詮釋了什麼叫學以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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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廟門被人拉開,露出個老喇嘛。
老喇嘛目光警惕地在這群圍著家門口的人臉上掃了一下,嘴里嘰里呱啦說了一串話。
翻譯也嘰哩哇啦地說了一通鳥語,老喇嘛又在他們臉上掃量了眼,才緩緩讓了路,翻譯回頭說:“他說腳夫們準備好了就可以走,讓我們先進去等一下。”
一群人一窩蜂魚貫而入。
小小一座喇嘛廟登時被撐得都要炸了。
房里也沒有任何電燈,只是點著一根小小的白蠟燭。
喇嘛們背對著的墻前似乎擺著個祭臺,上面好像供奉著一尊佛像,但太黑了,也看不出到底是個什麼佛。
喇嘛廟里還坐著幾個更年輕的小喇嘛,看到生人進來也沒有什麼大的動靜,只是圍繞著一個金帛碗,嘴里不斷用藏語念著什麼。
有人好奇地問:“這是在干什麼?”
翻譯解釋道:“在準備祭祀的用品。”
“怎麼去墓地還要準備這些?”
“進了墓就要驚擾墓里供奉的神明了,要準備一些祭品聊表歉意。”
孔玲看著那碗里紅稠稠的液體,忽然想到孟江早上說的話,問:“這里面……該不會是人血吧?”
翻譯的人一下被問懵了,他雖然懂點藏語,但實際從小就遠離了藏區,沒有接觸過這里的喇嘛文化,此刻她這麼一問,心里也止不住發起毛。
頓時一圈人,一個感染一個,都進化成了鵪鶉一聲不敢再吭。
廟里燒著香,一直有股說不上來的香氣讓人有點想吐。
顧淮走出去站在喇嘛廟的小院里換氣。
這間喇嘛廟的位置很高,在山頂的最高處,一眼便能把遠處絕大多數的地勢都望盡。
藏區常年大雪封山,正值雪季,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的亮色,完全看不出哪里有大黑天墓的蹤跡。
身后的門咯吱地響了一聲,顧淮沒回頭,等著時不言走過來。
“怎麼不在屋里坐著?”顧淮問。
時不言指了下身上的道袍,說:“犯沖。”
顧淮知道其中緣由,被逗得極輕地笑了一聲。
“這廟里供的東西有點邪門兒。”時不言回到正題。
顧淮一蹙眉,“什麼東西?”
時不言搖搖頭:“看不清,但跟你帶著的那東西差不多。”
顧淮正要說話,猛地往左一避,咚——地一聲,避開了一塊從身后砸來的石頭。
兩人齊齊轉身看過去,不知道從哪里來個老太天,胳膊上挎著個脫線的竹筐,里面裝了一竹籃石頭,此刻正撿了一個握在手上又要砸過來。
老太太溝壑縱橫的臉上不帶一絲生氣,兩只眼珠都白透了,一點黑眼球都不見。直直望那抹白里去,透出一股令人心顫的恐惶。
她正要再砸,就被人從身后捏住了手。
老太太掙扎著,嗓子眼兒不斷說著些聽不懂的藏語,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在罵娘。
孟江實在待不下去,出來透風就見有人想砸老板,身為下屬,這不得在老板面前好好表現?
想著他就一把鉗住老瘋子,誰知道自己挨了頓打。
老太太一邊扔石頭,一邊又對著顧淮和時不言罵罵咧咧叫了幾句。
外面的動靜把里面的人都吵了出來。
老喇嘛快步走過來,那老瘋子就不敢說話了,慢吞吞一步一彎腰,有些踉蹌地從地上拾起石頭放回自己的竹籃里,跟著老喇嘛挪回了喇嘛廟里。
顧淮走到翻譯旁邊問:“她剛才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