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鬼東西生怕沒人知道自己“閃亮登場”,鬼哭狼嚎地聲音越來而大。
顧淮癱下臉,猛地拉開了門。
走道兩側的廊燈冷不丁閃了兩下,鬼惻惻地白光打在滲著血的人皮墻壁上。
在走廊地盡頭,一束冷色的光下,一個女人立在那里,聽到這邊地動靜緩緩抬起頭。
顧淮瞇了下眼,女人頭上蒙著一層白色的紗布,并看不出面貌。
手腳細長地朝他看過來,唯有肚子突兀地高高隆起,似乎是要吸走她全身地養分,下一刻便要撕破薄薄的肚皮,從里面爬出什麼東西。
一人一鬼,誰也沒動。
僵持了很長一段時間,女鬼忽地冷冷笑了兩聲,發出幾聲仿佛歡天喜地的尖笑,身上披著一件白袍,手腳又細又長,就像是一根竹竿兒被人掛上一條床單,“床單”還隨風不斷擺動。
顧淮剛要朝房間內退進去,墻壁里那些刮擦地聲音頻率更快地響了起來。
這種聲音聽上去很不舒服,讓人下意識心里發毛。
他余光朝兩側的墻壁掃了一眼,愣在原地。
墻壁上人皮的毛孔逐漸張了口子,挨挨擠擠地長出無數黑色的小點,看的人頭皮發麻。然而,這才僅僅是開始,那些黑點不斷像外擁擠出來,掉芝麻一樣掉了下來,小蟲朝著顧淮的方向飛速爬行著。
哪里都是蟲,連立足的咫尺之地都難以留住,顧淮根本來不及推門進去
蟲潮逼近,迅速爬上了他的小腿,然后顧淮放棄了掙扎,任由蟲子把他淹沒。
簡稱,原地等死。
直播間的觀眾都看傻了——
【不是吧哥,要死這里嗎???】
【為什麼要放棄???用力踹門啊!!!】
【我悟了,這哥可能以為自己這是在幻覺里,然后佛系躺倒】
【rlgl,這死法真是老子見過最離譜地死法,原地放棄可還行?!】
……
在失去意識前,模模糊糊中,顧淮看到了眼前跳出的黑字——
【玩家‘顧淮’出現第二次死亡,死亡原因:蔓延出來的蟲子吃了你的腦子(注:B級死亡重置副本中,死重置總次數為N次,第1次死亡為玩家觸發劇情不計入死亡重置次數且不會重置副本;您第一次死亡原因:在出場時即開始脫離劇本設定人設;您第一次死亡方式:和時不言、馬慶寶兩位玩家乘坐電梯時被害)】
……
第二次死亡?
顧淮一頓,一時不知道先震驚哪個好,到底是“第二次”,還是“死亡”。
顧淮:“…………”
所以……
這原來不是幻覺嗎?
那時不言……
為什麼睡得跟豬一樣???
顧淮出離憤怒。
【第二次死亡后,副本重置,副本難度加2倍,即將重置副本——】
【正在隨機抽取B級劇本,匹配成功,即將進入下一個副本——】
【3】
【2】
【1】
……
·
深夜十二點。
大多數人家已經熄了燈,南引路整條主街道上除了不甚亮的路燈不再見一絲光亮。
主街最北邊的顧宅還燈火通明倒是顯得有些不同尋常,平日里這個時候早早就熄了燈,只留下一個守門老大爺的門廳里的小燈。
顧淮睜開眼,幾條白綾撲面而來,女聲哀嚎著從樓下透過薄薄的紙窗響起。
彈幕炸鍋的炸鍋,躺平的躺平——
【臥槽臥槽?!怎麼回事?!】
【習慣就好,B級的輪回副本就是這樣,無限副本模式,一個換一個】
【本來我還指望主播能一個副本就過呢,散了散了】
【這副本也太難了吧,一個副本都過不完,這麼多副本怎麼可能通關啊】
……
他坐在一把木椅上,桌中央擺放著一封信,用細狼毫一字一句,字字入骨——
玉管吾兒,
你看此信時,恐怕父已離去,思及往事歷歷,父待你盡心盡力念念切切。如今你學成歸來,父深感不易。然則,仍有二事縈繞于父心頭,令父死,卻不得其終。
其一,吾輩祖傳一尊佛,然正是此,讓吾輩枝葉不旺兒孫羸弱,卻萬事盛興家財恒通,是為轉運。如今父去,望此事一同歸去,莫要再再依靠于佛神借運。故父望你攜佛像動身前往藏區墨脫,將此大黑天早日歸還,了卻父生前夙愿。
其二,父為吾兒心中疾病終日難安,前些日子終于求得嶗山名醫,望你動身前去‘也一’醫館見上一見。
心心念念吾兒平安
民國三十三年六月廿四日
父
目光掃過信件最后一行,黑字就彈了出來——
【游戲引導完成;主線任務觸發(玩家可開始自由行動)】
顧淮視線在書房內掃過一圈,釘在正東一個矮書架上方。
那里供著一壇香火,上面還插著三根即將燃燒殆盡的紅香,白煙渺渺之后的是一樽詭異的佛像。
一般見到的佛像都應該是慈眉善目,儀態端莊,目露善光。
然而,這尊佛像卻是頭生三目,六臂兩足,外表被上了一層漆黑的釉光,面目扭曲地深深刻著,肢體畸變,懷里毛骨悚然地捧著一顆人頭,嘴角隱隱朝下卻像是露出一絲可怖古怪的笑。
不管怎麼看,這樣的佛像都不會常人認知里祈求家福的,到底是為什麼要把它留下?
顧淮微微蹙了下眉,沒有直接去碰佛像,而是找了塊布,把它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