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淮手指一頓,抬起臉,神色冷冷地看過去:“那個班是九班嗎?”
山長一愣,“對,高三(九)班。”
“叮——”
下課鈴陡然一響,這是今天最后一節課,所有人都拿起東西往宿舍跑。
校園生存法則:誰第一批沖進澡堂誰就能睡個安穩覺。
顧淮和時不言坐在原位沒有動,等教室的人都走空了,他才開了口:“這封信不一定是現在的那個高三(九)班里的人寫的。”
就在兩人埋頭看信時,身后傳來一道刻意放輕的腳步聲,顧淮單手把信合了起來。
“你們還不走嗎?”說啞的聲音在兩人旁邊響起。
幾乎是同時,時不言埋在他耳邊,極為小聲地吐了幾個字:“魚兒上鉤了。”
他靠著顧淮的肩膀,笑盈盈看著說啞,“你不也沒走嗎?”
說啞愣了一下,抿嘴笑道:“我比較習慣在教室做完作業再回去。”
顧淮道:“你好像很了解這里。”
剛才從醫務室過來的時候,說啞帶著他們穿了小路。一般而言,剛入學的新生不會在短短幾天內便把校內的捷徑掌握地這麼熟悉。
說啞答:“我不是應屆新生。”
顧淮眉頭緊鎖,“什麼意思?”
說啞伸手比了個“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留級了兩屆。”
兩人俱是一愣。
“為什麼會留級?”顧淮問。
說啞:“我主動申請的。”
“呵。”時不言在顧淮旁邊冷不丁笑了一聲,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我只見過想從地獄爬出來的,沒見過想多留一陣的。”
顧淮:“按照正常的升學,你現在應該是高三?你的班級是什麼?”
說啞:“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原先是高三(七)班的。”
他剛說完,就見時不言和顧淮臉色一變,連忙補充道:“我不是故意聽你們講話的,你們剛剛聲音也……”
太大了,大的就像對著書晨讀了,這要不過來,才是不對勁。
“那你對高三(九)班了解多少?”時不言問。
“至少知道他們班并沒有三十九個學生?”說啞笑著反問。
說完,教室就陷入了一片沉寂,他有些尷尬地在兩位大佬臉上掃了一圈,兩張臉上各寫著兩個字,連起來就是:勞駕,繼續。
說啞拉出了把椅子,坐在他們對面:“我知道有過39個人的高三(九)班只有五年前的一個班級。跟山長上課講的一樣,他們確實是有史以來最快,也是畢業人數最多的班級。聽以前的那些學長們說,這個班出乎意料地團結——”
說著,他一頓,解釋道:“你們也知道,想要在這里更好地活著,除了不惹事,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相互檢舉身邊的人,檢舉成功,你在學校里的待遇就會好上很多。”
“但是高三(九)班不同,他們班從來沒有相互檢舉過,反而是互相掩護,在校的兩年時間從來沒有人被關過禁閉室。這在當時簡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在這里,只要有一點讓那些教官不順心的事情,都會被關禁閉室,可是整整兩年,這個班沒一個人被關過禁閉室,是不是很厲害?”
時不言:“有意思。”
【兄弟萌,只有我一個人覺得在這種地方的團結很恐怖嗎?】
【前面加一!這麼團結幾乎是不可能存在的情況,而且還是在兩年里,這個班肯定有別的不為人知的事情!!!】
【別陰謀論啦,萬一真的是整個班級齊心協力一起逃離這里呢】
【我反正不信,事出有異必然有鬼,坐等前面打臉】
……
“但是畢業的只有38個人,還有一個人呢?”顧淮緊蹙著眉,問。
說啞搖搖頭,“我也不清楚了,也許是第39個人退學了呢,可能是他父母中途醒悟……”
“救他出去了也說不定。”說著,他輕輕笑了一下。
確實也挺好笑的,明明是一所被稱為“學校”的地方,在學生眼中卻甚如地獄深淵。
他在書桌上懟了下手里的書,抱著站起來,正要往外走,猛然止住腳步,回頭道:“對了,我是語文課代表,老師讓我發學號,顧淮對吧,你是12號,時不言是20號。”
“你呢?”顧淮突然發問。
“嗯?”說啞疑惑地看著他。
“你的學號是幾號?”
“我?”說啞愣了一下,恍然道:“我是3號。”
·
回宿舍的路上,時不言貼著顧淮:“但信上還有矛盾的地方,如果這封信是五年前高三(九)班那個消失的39號寫的,班詩文為什麼也在信里面?總不見得這劇情還有穿越的情節。”
顧淮斂著神色,微微搖了下頭,“還不清楚,只能找機會去問班詩文。”
但這里對學生監管分外嚴格,不同年級的學生是不被允許去到別的年級所在的樓層,室外體育課也都有教官在旁邊監管,根本連班詩文臉都見不到。
“也不著急。”時不言倏地抻了下胳膊,微涼的指腹在顧淮唇邊輕輕摩挲了片刻,“趁這段時間,幫小朋友彌補一下童年缺失的九年義務教育。”
雖然在我國九年義務僅限初中,但此刻氛圍太好,顧淮還是選擇了閉嘴。
平靜地和他對視了片刻,微微突起的喉結動了一下,鼻腔探出了一聲毫無平仄卻情誼秋纏的“嗯”。
但直播間白眼翻地漫出了天際——
【救命啊,到底誰能在鬼片現場說出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