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柯雪看了下床上帶著呼吸器的時不言,微微嘆了口氣。
從他們真正離開那個世界到現在,時不言已經昏迷了整整十天了,醫生完全查不出任何問題,先心病也保持在很穩定的狀態,一直沒有復發。
醫生進來換了吊瓶就出去了,留著林柯雪在屋里。
顧淮問:“怎麼了?”
林柯雪說:“沒……就是下一場副本還不知道……”
十天了,任何有關下一場副本的提示都沒有,這種情況耗得越久,越讓人心慌。
顧淮緩緩搖了下頭,目光再次移向時不言的方向,又不說話了。
林柯雪自討沒趣地撓撓頭,推著小車子又咕嚕咕嚕走了,還不忘幫他們把門帶上。
病房內再次恢復寧靜。
顧淮視線一直粘在起伏穩定的心電圖上,突然站起身,靠到床邊。
病床上的男人雙眼緊閉著,深陷進柔軟的枕頭,露出一張英俊蒼白的臉,昏睡中似乎一直沒放松下來,眉骨微微蹙著,下頜緊繃起一條冷厲的線,薄唇些許干裂地發著白。
顧淮微弓著背,伸手探向時不言心臟的位置,濃長的睫毛在光照下映出眼底一片扇形陰影,陰影顫了兩下,他唇角抿成一條直線,神色尋常,被一圈光暈籠著,卻有種莫名的冷意。
“啪。”
手腕陡然被握住。
顧淮動作一頓,視線移到他臉上。
時不言不知何時睜了眼,可能是因為剛醒的緣故,面上還沒來得及帶什麼多余的表情,正微微瞇起眼,用一種警惕的目光對上了顧淮。
“你醒了。”顧淮愣了一下,從他手里收回手。
時不言面上的表情立刻醒了一樣,冷不丁坐了起來,抱著顧淮仰頭,用一種楚楚可憐的眼神看著他,“我怎麼了?又睡過去了嗎?”
顧淮慢吞吞垂眸看了他一眼,“嗯”了一下。
時不言甕聲甕氣地問:“我睡了多久?”
顧淮:“十天。”
時不言聲音一頓,抱著顧淮的手更緊了:“小淮,我好怕,要是有一天我再也……”
“不會的。”顧淮俯身在他耳邊,涼絲絲地說:“我一定會讓你活下去的。”
時不言臉上的表情一僵,總覺得這話莫名耳熟,但戲還是要照樣演。
“小淮,我好愛你。”時不言眼珠裹上一層水光,含情脈脈地望著他,“你愛我嗎?”
顧淮薄唇動了一下,“我——”
篤篤篤。
門響了。
時不言看著話又別回去的顧淮,臉都綠了。
兩人看過去,先推開門的是紅燕,但她沒有進來,而是往后提退了一步。
顧淮視線一頓,就看到旁邊走進來一個提著果籃的男人。
男人溫和地笑了一下,朝他們走了進來,“兩位好,你們應該知道我。”
時不言害怕地朝顧淮身后躲了一下,目光單純地看著顧淮,小聲問:“老公,他是誰啊?”
雖然他還刻意壓低了嗓音,但病房也就這麼大,這會兒壓低聲音,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嘲諷。
沈世安臉上的笑容反倒大了,謙遜地道了聲“抱歉”,說:“是我自高了,免貴姓沈,沈世安,目前直播間剛升S。”
說完,看向顧淮,顧淮看著他,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顧淮問:“你們來干什麼?”
沈世安把手里的果籃遞過去,“聽紅燕說顧先生在游戲里對她多有照顧,特意來看望時——”
他一邊說,一邊看向穿著裙子的時不言。
時不言眨了眨眼,嬌弱地躲在顧淮身后。
沈世安一頓,接著說:“——先生,這點水果不值什麼錢,還望笑納。
”
誰都知道這個世界衣食住行都要積分來換,水果這類并不必需的食物就更貴了,沈世安拿來的一兜水果至少要500積分,對積分勉強能維生的人來說已經是一筆巨款,足夠一個人在這個世界生活至少四個月了。
時不言一臉失望:“啊?不知什麼錢你還送人,摳……”不摳啊你。
紅燕聽不下去了,說:“你知不知道在這個世界水果有多難得——”
“紅燕。”沈世安低了聲音,余光掃了她一眼。
紅燕閉了嘴,生氣地瞪著時不言。
顧淮沒接那個果籃,冷著臉:“我不在乎你是誰,我也不想知道你來找我干什麼,這里是病房,請你不要隨便進來打擾病人休息。”
沈世安目光移到一臉“我好柔弱,我要昏過去了”的時不言身上,話在嗓子里被吞了下去。
他嘴角抽了抽,強撐起笑,“我是想邀請顧先生加入我們組織,沒有想打擾兩位的意思。”
“我不會去。”顧淮冷聲道。
沈世安:“…………”
這天沒法聊了!
“你可以再考慮考慮,這是我們的地址,隨時恭候。”
沈世安留下一張名片,帶著紅燕就走了。
顧淮垂下薄薄的眼皮看向手里的名片。
“不要看,”時不言伸手拽走了名片,舌尖在腮幫子上頂了一下,“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
時不言出院后,兩人就一直宅在家里,林柯雪在顧淮的幫助下撬了隔壁的門,心安理得且大搖大擺地住了進去。
但一直都沒有下一場副本的消息,直到在這個世界足足待到第二十八天的時候。
一天下午,門被敲響了。
顧淮拉開門,外面站著一個快遞員,面無表情地遞給了他一個包裹,轉頭又敲開了隔壁林柯雪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