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心臟疾速跳動著,大腦有一瞬的空白,垂在身側的手不由攥得愈發得緊。
兩人一直保持著同樣的姿勢,沒有動彈。
忽地,刮起一陣陰冷的風,樹葉窸窸窣窣地響了一陣。
地上詭譎悚然的樹影倏然動了一下。
在地面上映出一個極似人臉的輪廓正對著他們,兩支突兀的樹枝就像是兩只修長枯槁的手,這雙手甚至稱得上怪異,手掌大得出奇,而手指狹長且極細像是白骨一樣,緊鎖在兩人身后。
怎麼看都不像是樹影能顯出的形狀。
顧淮緊抿著唇,輕輕排開時不言捂在嘴上的手,動作緩慢地從袖中滑出小刀放到他手心。
兩人在些微的光亮下對視一眼,誰都沒說話。
“啊啊!!!——”
一聲凄慘的尖叫戛然從二樓響起,是那個高中女生的聲音,聲音滿是絕望的哀嚎,聽得人心里陡然一緊。
只見,身后逐漸貼近的影子猛然一頓,隨著冷風窸窣兩聲歸了原位。
顧淮和時不言想都沒想,抬腳朝樓上跑去,空氣蔓著一片死寂,陳舊的木制階梯嘎吱嘎吱地響著,好像這間屋子,除了他們,再也沒有活人的氣息。
【不是吧,這倆人膽子這麼大?不趕緊跑還來救人?】
【嘖嘖嘖,圣母心泛濫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怎麼了?這世界上不能有好人了?前面的都什麼鬼啊……】
……
二樓有兩間東西正對著的臥房,一面門大敞著,被子、枕頭散了一地,里面顯然沒人了,血跡一路凌亂地從東面敞著門的房間濺撒,延伸到西側。
兩人冷著臉看了過去,西側臥房的燭火依稀從門縫透了出來,門是虛掩著的。
時不言拉了他一下,一貫輕松的眼中帶了絲嚴肅,氣聲說:“小心里面有東西。”
顧淮微點了下頭,抬手在時不言身前擋了一下,兩人無聲地交換了位置。
他冷峻著臉,握緊匕/首,倏地一腳踹開了門。
門剛一開,濃烈的血腥氣灌到鼻腔內刺得生疼,地上滴滴答答。
屋內空空如也,地面、墻壁、床上,到處都是噴濺的紅點色斑點。
顧淮凝著視線在房間轉了一圈,在西側的角落看到縮在窗沿下渾身發抖的胡匪。
“那姑娘呢?”顧淮一看就知道屋內已經沒有危險了,沉下臉直覺有蹊蹺。
胡匪似乎是嚇傻了,顧淮連問了幾遍都沒有反應。
時不言從他身后走過去,臉上的溫柔褪了下去,目光冰冷地看著他,居高臨下地問:“人呢?”
胡匪抖著,緩緩抬頭看了他一眼:“……”
“嘖”,時不言不耐煩地抬腳一踹,又問了一遍,“人呢?”
【大型雙標現場,老子愛了】
【前面的別磕cp了!看老胡這樣子,估計那高中生活著的概率不高】
【我總覺得胡匪有古怪,你們看這間屋子里到處都是女學生的東西,要是鬼怪是在這間屋子殺的人,胡匪一個住在隔壁的人不趕緊跑出去,反而來鬧鬼的屋子,這算自己找死?】
……
胡匪像是被一腳驚醒,哆嗦著唇,驚疑不定的目光朝一旁的木柜看去,打著顫指了一下:“那……那里……”
顧淮偏轉過頭,看向他指的方向。
那里,擺著一個沉木柜子,柜門緊閉著,上面還往下淌著深色的液體,應該是血。
最下面合起的門縫中,夾了一縷長且黑的頭發。
第10章 喊山疑云·拾
“里面有東西嗎?”顧淮緊皺著眉心瞥過去一眼。
胡匪瑟縮了一下,搖搖頭。
他兩指輕輕勾開柜門,猛地一愣。
柜門中沒有人,但有著一些別的東西。
四面的板子上飛濺著猩紅的肉塊與濃暗的血水,一齊緩緩朝下滑落,到處都落著骨頭,上面還連帶著滲血的肉絲,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生撕活剝了似的。角落的木刺勾下了幾片淡黃的布,很明顯,是女學生剛才穿的衣服。
吧嗒——
夾在門縫的頭發掉下了地面,并不是輕飄飄一縷頭發,上面還綴著猩紅的肉塊,甚至還能看到毛孔的痕跡,黏稠的血水把烏長的頭發扭曲著皺縮在一起,看上去讓人一陣反胃。
雖然由于先前的經歷他早已習慣了死亡與殺戮,但柜門內的情景還是讓顧淮不由神色一凌,“看清那是什麼了嗎?”
這已經超出了正常人類能做到的范圍,肉塊以及四處落著細碎的骨頭說明尸體一定是被什麼東西啃食過了,能把骨頭咬斷,這游戲里的鬼怪究竟還有什麼……?
“看、咳咳,看清了,是、是個女人……”胡匪被唾沫嗆了一下,想到方才的場面,不由打了個寒蟬。
顧淮面色一冷,問:“她朝哪個方向跑的?”
“窗……窗戶……”胡匪驚惶地抖著手指了一下,精神緊張地打著磕,問:“那、那女人……今、今晚不會……再來了吧?”
顧淮似若未聞,徑直走到大敞著的窗口往下望了一眼。
原先還僅存的月色赫然消失了,這座山村徹底陷入了濃濃黑霧之中,除了鄰家點亮的微弱光火,什麼也看不到。
時不言對著胡匪翹了下嘴角,露出一個不帶一絲笑意的弧度,蹲下身舔了舔殷紅的唇,語氣溫柔:“這誰知道呢?萬一她吃一個不夠還想吃,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