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小區的樓梯間沒有監控, 樓道燈前幾天還壞了,催了好些天也沒見有人過來進行修理。
喬望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就聽見樓上傳來了腳步聲,他連忙把人往樓梯間的深處拉得更深。
住在一樓的老奶奶已經把樓梯間的公共過道占為己有,堆滿了她的東西, 不知多少年沒有動過,已經落滿了灰塵。
揚起的灰塵讓楚云攸鼻子一癢, 正要打噴嚏, 就被喬望捂住了嘴巴,噴了喬望一手心的唾沫星子。
來不及不好意思,樓上的人已經有說有笑地走下來了。
一男一女,言語親昵, 似乎是一對情侶。
兩人打情罵俏了好一會兒, 還接吻, 女孩子才依依不舍地送走了男朋友, 回到樓上去。
接吻的水聲把楚云攸惹得滿臉通紅。
雖然他才說了讓喬望親他,但是自己做是一回事, 聽見別人做是另一回事。
他臉上燒得突突跳似的, 胡思亂想起來:要是他跟喬望接吻的話, 也會發出那樣的聲音嗎?
對于剛滿16歲的楚云攸來說, 性與愛都是他充滿興趣、亟待探索的課題, 那過于膨脹的好奇心驅使著他做出一些魯莽而沖動的行為, 但其實他并沒有事先做好充分的準備。
他只是憑著一腔愛意試圖直接闖進喬望封閉神秘的內心中,橫沖直撞, 進行一番天翻地覆的大冒險。
而一個親吻。
在他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的腦袋里,正是打開喬望心扉的鑰匙。
——潛意識這樣認為著。
終于,不再有動靜干擾他們。
楚云攸扳喬望捂在自己臉上的手。
楚云攸掏出紙巾來擦了擦:“搞得我自己一臉口水,噫……”
喬望莫名地松了一口氣,看著他,覺得他是不是已經把注意力轉移到別處去了。很想問問剛才的話題要不要繼續回答,又不敢開口問。
別看他們倆之間,好像是他更強勢。
其實喬望心知肚明,系在他心上的那根風箏線一直牢牢地被楚云攸掌握著。
楚云攸掌握著主導權。
楚云攸想進他的心,他攔不住。
楚云攸想要離開,他也無法挽留。
楚云攸就像是一陣風,一陣自由自在、忽冷忽熱的風,你只能感受他給你的感受,你無法抓住他。
楚云攸用帶著淺淺的柑橘香氣的濕紙巾擦過自己的臉,又抽了一張新的,把喬望的手抓過來,攤開手心,仔仔細細地擦干凈。
擦完,水漬還沒有蒸發,楚云攸低下頭,嗅聞了一下喬望的手心。
喬望實在是等不下去了,聲音干啞地問:“楚云攸,你這是什麼意思……”
楚云攸抬眸:“啊?”
喬望剛開口就咬了一下舌頭:“就、就是你剛說的。”
楚云攸笑了笑,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說:“就是我剛說的那樣啊,我的普通話是不標準嗎?你沒聽清楚?”
喬望一顆心都快被他給擰成麻花了,抿了抿唇,才接著說:“我聽見了,聽見是聽見了,但是……”
楚云攸追著他問:“但是什麼?你還是趕緊說吧,喬望,平時你也不是這個性格啊,你比我還著急呢,怎麼今天突然間變得吞吞吐吐起來。你就跟我說,你要不要跟我談戀愛吧?
“喬望,我只等你這一會兒。”
話音剛落。
楚云攸望見喬望那雙微茫閃爍的眸中如破防般溢出了紛繁復雜的情緒,有激動,有悲傷,有后悔,有痛苦,有喜悅,等等等等,糅雜在一起,洶涌不已。
明明喬望的外表看上去還是那樣地冷靜,唯有一雙眼眸一點兒也稱不上冷靜。
有時候,楚云攸很喜歡看喬望的眼睛,會不知不覺地看入了迷。
充滿了故事感。
比看什麼小說都有意思。
他很好奇,喬望的腦子里在想什麼。
比如現在,此時,此刻,他就很好奇。
為什麼喬望的情緒這麼復雜,不是單純的歡喜和厭惡,這雙眼睛里的感情看上去好渾濁深沉,和同齡人那樣清澈的目光完全不像。
正發呆著,喬望鄭重地點了下頭。
楚云攸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脫口而出:“你居然真的答應了啊?!我才16歲,還是個未成年欸,你是不是個變/態啊?”
喬望愣了愣,有點奓毛了,羞惱地在原地轉了半步,肩膀也微微發抖起來,他的目光一下子束成了一把劍,指向楚云攸一般地盯住他。
喬望憋不住了,但直到這時候他依然知道不可大聲宣揚,壓低了聲音,暴跳如雷地說:“你到底什麼意思?楚云攸,你是在逗我玩嗎?還是認真的?難道我還能不答應不成,不答應你就要去找別人談戀愛,那我除了答應你還能怎麼做。要是我不答應你,說不定你當場就要哭出來。”
楚云攸沒想過會有“喬望不答應自己”的那個選項。
他撇了撇嘴,任性而驕傲地說:“不會哭的。”
喬望卻篤定地瞧不起他:“會。”
楚云攸:“不會。”
喬望:“會。”
楚云攸:“就是不會,你憑什麼說我會哭,你拿出證據來。”
喬望:“我就是知道假如我拒絕了你,你一定會哭起來,不但會哭起來,還會哭好幾個月。
”
這說得也太有鼻子有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