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她查看監控,發現這個不負責任的家伙把自己關在書房里,孩子中途幾次找爸爸,他都裝聾作啞。
監控里,小小的喬望被關在門外,幾次三番無助地敲門卻得不到回應,他光著腳,無計可施地打轉,難受得像只小狗一樣躺在地上,歇幾分鐘再爬起來,努力踮起腳去夠門把手。
好不容易才夠到,但是他怎麼可能擰得開上鎖的門把手呢?
喬望急得拍門、哭泣,最后擦擦眼淚,躺下來,躺在冰涼涼的瓷磚地上,不再動彈,像是睡著了。
一直到數小時后,她下班回家才發現。
喬望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燒得出現肺炎癥狀,直接進入急救室。
看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孩子,她終于下定決心要離婚。
孩子醒來以后沒有燒傻,反而變聰明了,可她高興不起來,喬望出現了一些奇怪的行為,在家時控制不住地咬指甲就是其中一種,讓她非常困擾與自責。
但是,其中有一段時間,喬望變得很健康,不再出現異常行為。
那是暑假時,她帶喬望去楚家做客的日子,喬望每天都會去找楚云攸,或者楚云攸住在他們家。
開學以后,兩個孩子一個小學,一個幼兒園,一星期也難得見一次面。
喬望很快重新出現了焦慮的癥狀。
有一次還發了脾氣,問她為什麼要把楚云攸睡過的小被子給洗了,還說以后讓他來負責使用洗衣機,請媽媽不要再插手洗衣的家務。
后來,喬望又主動包攬了更多家務,嚴正地表示:“小貓是我非要養的,那麼因為它而造成的臟污也是我的責任,應該由我來負責清潔。
請你不要認為我還只是個小孩子就不需要負責。”
那她能說什麼呢?
她不可能阻攔孩子主動要學好。
唯一有點讓人不安的是,她一個有手有腳的大人,還能讓一個7歲的孩子做家務照顧自己?她認為,或許過幾天喬望就會覺得太累了,那她趁機教育兩句也不錯。
但喬望說到做到,每天放學回來,趁她還沒下班,把家務活全部做了。
她的廉恥心在一次兩次、三次四次的無奈偷懶之后徹底消失不見了,畢竟,每個人的人性中都包含懶惰這一原罪。
起初親眼看見孩子當著她的面干家務她還有點慚愧,后來只會默默地去切一小盤水果,說:“辛苦了,寶貝,掃地/拖地/擦桌完了以后吃點水果吧。”
并且,比較危險的事情她是絕不允許喬望去做的。
該說不說,她能這麼快振作起來投入工作,并且一切順利,也有不用再為家事勞心勞力的緣故。
她的兒子好像變了一個人,又好像沒怎麼變。
發燒前就是別扭的性格,發燒后還是很別扭。
作為母親,她不是沒有心生懷疑過。
她試探著在吃飯的時候,裝成順其自然地問過幾個只有喬望本人能回答出來的問題,他都回答上來了。
有一回,喬望端正地坐著,捧著一只小碗,沉默了許久,問她:“媽媽,自從發燒我就變得讓你覺得很奇怪是不是?我是覺得我應該成為小男子漢,該學會照顧別人。”
喬玥:“……”
喬望:“你要送我去精神病醫院嗎?”
喬玥心臟一緊。
看著孩子稚幼的臉龐,她慚愧而心疼地說:“媽媽怎麼會覺得你是精神病呢?媽媽永遠不會這樣認為的。
”
每次喬望在接觸過楚云攸以后,焦慮癥狀就會得以緩解。
比如最近兩天,喬望都有跟楚云攸打電話,就沒有再咬指甲了。
而先前她不小心把楚云攸睡過的被子給洗了以后的那幾天,喬望的焦慮癥狀爆發得格外嚴重,他還故意戴手套想藏起來呢!
若有似無地,喬玥的心頭產生了一個頗為荒謬的想法:……該不會喬望的焦慮是因為見不到楚云攸吧?
事實像是如此。
可,為什麼呢?
沒道理啊。
盡管她想不通這件事,但是,并不妨礙,為了喬望的身心健康,她默許和促進了喬望和楚云攸的接觸。
讓兩個本來就有親戚關系的小孩在一起玩本就是應當的。
唉……
其實,本來以她自己的性格,她是不愿意以如今這不怎麼光鮮亮麗的模樣去見妹妹的,自尊心過不去,只希望日子再過得好一點了才去見人。
但她的自尊心哪有孩子的健康重要?
她握著喬望的手,檢查手指,給他抹上一些消炎防感染的藥膏,憂心忡忡地說:“不要再咬手了啊。”
喬望:“嗯。媽媽你去洗澡吧。我繼續把衛生搞好就去睡了。”
等媽媽進浴室后,喬望去收拾外間的臟衣簍。
媽媽的手機放在盥洗臺上,喬望恰好看見屏幕上彈出一條新信息:【楚珩:下班了嗎?在做什麼呀?】
楚珩是楚云攸的爸爸。
喬望愣住。
他看了一眼浴室,里面傳來嘈雜水聲,然后再把手機拿過來,用自己的生日數字解鎖了屏保。
屏幕照射出的幽幽藍光映在他的臉上,他的身形幾乎沒有動,只有拇指和眼珠微微地飛快地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