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那段獨自一人的日子,他太無聊了,巨細靡遺地考察了楚云攸的一生,隨后有了新發現。
楚云攸沒有撒謊,也沒有見鬼。
他確實曾經有過一個臉上有疤的保鏢:全名莫成嶂,男,42歲,山城人,退役軍人出身。
在他6歲那年,楚云攸遭遇了一場綁架,莫成嶂為了救他而死。
期間只陪伴了他半年。
這個男人無父無母,無妻無子,連親朋好友也沒有,他死了以后,世上失去了所有關于他的痕跡。
而楚云攸為什麼不記得了,喬望對此也有多種猜測。
一,楚云攸受心靈創傷太重,大腦啟動應急措施,主動封鎖了這段記憶;二,他的父母家人運用一些心理醫學的手段,對他的記憶進行了修改干涉;三,當時年紀太小,確實忘了。
可是,連一只沒能拯救的小野貓都記了二十幾年的人,怎麼會不記得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所以喬望傾向于前兩個猜測。
尤其是在一個多月前,一件事讓喬望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楚云攸的媽媽容詩佳出去工作了。
喬望對這件事的記憶很模糊,可能是因為沒持續多久,而且那時他們家沒有那麼頻繁地跟容家走親戚。
喬望大概清楚,他的媽媽喬玥對于跟楚家走親戚抱有一定的心理負擔。
別說他媽媽了,他在以前也有這種感覺。
楚家太有錢了。
僅從金錢角度來看,兩家簡直是云泥之別。
他們娘倆性格不盡相同,唯有要強和清高兩點如出一轍,都很討厭被人說攀高枝。
越落魄,自尊心就越高漲。
所以,盡管他的媽媽跟楚云攸的媽媽是一起長大的好姐妹,但是曾經有一段時間沒怎麼來往。
上一次,直到他的媽媽咬牙拿到某知名大學的副教授職稱,才覺得有臉與昔日姐妹來往。
而如今,因為兩個小家伙關系好,所以姐妹倆沒有再冷淡過。
喬望及時地知道了關于阿姨的動向。
這讓他有點驚訝。
在他的記憶里,楚云攸的媽媽是個奢侈、精致、無聊、美麗的貴婦,一直在做全職太太,沒有出去工作過。
可實際上,她應當真的曾經試著在孩子較大以后出去工作過一段時間。
那麼,一切就都可以解釋了。
在這段她出去工作的日子里,是由保鏢莫成嶂幾乎24h陪伴楚云攸的。
或許是為了保護孩子的心理健康,或許是她覺得差點讓孩子遇害感到自責,她對楚云攸撒謊說自己沒有出去工作過,而后也停止了重新進入社會的工作,再不敢離開孩子半步了。
當發現自己的目光被察覺了,喬望就會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好像他從來沒有打量過楚云攸的保鏢。
而楚云攸已經開始跟小貓玩老師學生過家家,他坐在沙發上,放小貓坐在他的腿上,從書包里拿出一本《尼爾斯騎鵝旅行記》的文字注音繪本,興致勃勃地一個字一個字讀給小貓聽。
喬望坐在他的身邊,陪他看書,假如楚云攸有哪個字讀不來了,他就輕聲地指導拼音。
可惜,貓咪小花顯然不是一個好學生,沒一會兒就不耐煩了,從楚云攸的懷里掙脫,鉆到了沙發底下。
楚云攸學著老師的樣子,批評說:“唉,真是一只不好學的小貓咪呀。”
這時,莫成嶂懷中的手機振動起來。
他走到陽臺去接電話。
沒過一會兒,莫成嶂返回客廳,走到沙發邊上,半蹲下來,對楚云攸說:“小少爺,夫人說您該回家吃飯了。”
楚云攸跟他撒嬌:“我都沒怎麼玩呢,再玩一會兒不可以嗎?你幫我問媽媽,我可不可以在小蝸哥哥家里吃飯?”
這應該不行吧?
喬望想。
然后他就看見這個兇神惡煞如□□的大叔直接猶豫了一下以后,答應了:“那我去問一問夫人。”
太溺愛了吧?
喬望看了看楚云攸,他習以為常的模樣,顯然是經常用這招讓大叔答應他的要求。
再回來,莫成嶂說:“夫人說可以,但是您得在七點前回家。”
楚云攸沖他笑:“謝謝叔叔。”
喬望愣了愣,說:“可是,今天我媽媽在學校加班,不回家。我們出去吃嗎?”
楚云攸拉了一下保鏢的衣角,問:“叔叔,你再給我做上次那個蛋包飯好不好?”
于是,莫成嶂問喬望:“能借一下你家的廚房嗎?”
喬望:“……可以。你看看冰箱里的材料夠不夠,不夠的話,我現在去樓下的菜店買回來。”
莫成嶂查看了冰箱后說“不用買了”,把黑色西裝脫了去做飯,他卷起白襯衫的袖子。
每折一寸,就多露出來一寸文身,他的手腕往上,兩只手臂起碼小臂的部分都爬滿了青黑色的文身。
隨后,他再給自己戴上了喬家廚房掛著的圍裙,這件圍裙還是他們家去超市買油的時候獲贈的,印著xx超市的宣傳詞。
楚云攸向喬望推薦說:“莫叔叔做飯可好吃了,他會做好多好多菜!”
喬望說:“可是保鏢的工作內容應該不包括做飯啊,做飯是廚師的工作。”
楚云攸驚了一跳:“欸?!……小蝸哥哥,你好聰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