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取容頓了一下。
八卦?
郁關山一摸下巴,一瞬間的神態和郁星禾竟然有八分相像。
他問:“能跟叔叔說說,星禾是怎麼培養你的嗎?”
桑取容:?
郁關山擺擺手,略有些落寞道:“我實在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頓了頓,桑取容想了一下,說:“星禾哥……會給我很多鍛煉的機會。”
高情商:給我很多鍛煉機會。
低情商:星禾哥完全就是在擺。
郁關山若有所思。
桑取容忽然隱隱預感到有什麼不對,卻也沒有時間深思。
郁關山又問:“星禾……喜歡什麼?”
桑取容思索片刻,在說實話和幫星禾哥立一個好人設之間,選擇了后者。
又或許是出于一種隱晦的自私,他不愿意將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和別人分享。
哪怕這個人是郁星禾的父親。
于是桑取容說:“星禾哥喜歡學習。”
郁關山深深點頭。
又問了他幾個和郁星禾相關的問題,郁關山一看時間,說:“也差不多到飯點了,我們下樓吧。”
他說:“叔叔特別感謝你,小桑。”
桑取容沒什麼表情,搖頭說:“不用。”
郁關山忽然想到什麼,問:“小桑,以后叔叔能不能,多請教你一些星禾的事?”
桑取容略微瞇眼。
他說:“如果星禾哥愿意的話。”
郁關山一頓。
他沒問郁星禾,但想也知道,年輕人肯定都不愿意自己父母太過干涉生活的。
桑取容笑笑:“如果星禾哥不愿意,那請恕我拒絕了。”
郁關山深深看了這個少年一眼,心里對他的評價又有所變化。
雖然沒法從他這里了解兒子,但這個結果卻讓郁關山更加滿意。
兒子身邊的人,寵辱不驚,事事都以郁星禾為主,這樣的忠心不二,郁關山都不敢斷言自己身邊有這樣的下屬。
他惆悵又帶著快意地出了一口氣。
“也好,你們年輕人,總要有自己的生活……”
兩人坐電梯下樓,沙發上的母子倆齊齊回頭看過來。
江女士看郁關山,郁星禾看桑取容,一個眼里是期待,另一個眼里還帶著些擔憂。
桑取容眼睛一彎:“星禾哥。”
江女士只看了老公一眼,從對方的表情得到了一些令她放心的信息,暫時沒有多問,對兩個孩子說:“好了,準備洗手吃飯吧。”
今天正月十五,有廚師在家,再加上這個客人登門,郁關山便沒有像年三十一樣親自下廚。
郁星禾微微側身,小聲跟桑取容說:“你今天沒口福。我爸做飯,是這個!”說著,他在餐桌下比劃了一個大拇指。
桑取容笑笑:“星禾哥喜歡吃的話,我也可以學。”
郁星禾隱隱覺得這里面的人物關系邏輯有點不對,但一下子又反應不過來,只是搖搖頭:“小桑同學有布丁一個拿手絕活就夠啦。”
“又不是讓你以后真的當家里的廚師。”
郁星禾笑嘻嘻地說完以后,一抬頭,就裝上江女士看向這邊的目光。
那目光……該怎麼說呢……像是母愛,但又比母愛多了一份……激情?
郁星禾不明所以,但下意識坐直身體。
江女士擺擺手:“沒事,沒事,媽就是看你們兩個孩子親近,心里開心!”
哦!原來是小孩兒癮犯了。郁星禾恍然大悟。
于是他想都沒想,就爽朗地說:“媽,小桑叫我這句‘哥’,那也不是白叫的啊。”
江女士笑容溫和地又看了他們兩眼,忽然一拍手,說:“要不,小桑以后,也跟著星禾喊我們爸爸媽媽吧?”
“你說呢?老郁?”江女士用手肘拐了一下旁邊的郁關山。
郁關山本來注意力都在廚房飄來的香氣上,突然被這麼一cue,還沒聽清楚老婆說的是什麼,就下意識開始做“老婆全肯定機器”。
郁關山點點頭:“好啊。”
江女士溫婉地看向郁星禾和桑取容這邊。
郁星禾先是愣了愣,旋即心頭涌起一股狂喜。
這是什麼?名分!兄弟的名分啊!
名分是什麼!那是——
在Virgilio面前的,免死金牌!比小桑同學親口求情還有用的免死金牌啊!
他的喜悅向來不會掩飾,此刻明明白白寫在臉上,郁星禾就頂著這麼一副天上掉餡餅的表情看向桑取容。
郁星禾沖他擠眉弄眼。
桑取容看得出他的意思,讓自己“快答應!快答應!”,他甚至能看得出標點符號。
郁星禾期待的目光落在桑取容身上,可兩秒之后,小桑同學移開了視線。
郁星禾還沒來得及表示疑惑,就聽見小桑同學開口。
“抱歉,阿姨……謝謝您的好意。”
郁星禾睜大的眼睛瞬間變成震驚。
你???
桑取容說:“星禾哥能夠在我最困頓的時候收留我,為此不惜壞了自己的名聲,我已經非常感激了……”
聽他這麼說,郁星禾輕輕“嘶”了一聲。
小桑同學這個詭辯的能力還真是……明明是原主的名聲先爛掉的,被他這麼一說,倒都成了他的原因。
桑取容目光誠懇地看著江女士夫婦。
“我只希望能一直對星禾哥有所幫助,能夠給我一個向星禾哥報恩的機會就好。”
“所以阿姨您說的事,我想我不能接受這份饋贈。”
江女士看著這個坐在輪椅上的少年,心里心緒翻涌。
她想了想,問郁星禾:“兒子,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