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盡管來。”
席銳眼中神色變幻。
他不敢好奇桑取容在郁家的情況,更別說開口詢問了,但莫名的,席銳最近總覺得自家boss對那個“郁星禾”的態度變化很大。
宴會還有一會兒才正式開場,席銳把所有事情都交給下面的人去做,自己抓住這難得的機會跟桑取容交流。
文字和網線終究沒有面對面的效率,席銳曾被機會棄如敝履過,現在只要看到機會,自然是要死死抓住。
“boss,關于您上次提到的子公司的二輪融資……”
席銳說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聽到桑取容的聲音,恍然從自己的世界回神,目光順著桑取容的方向,就看到了樓下被陌生人糾纏的郁星禾。
……誰糾纏誰到也不一定。
席銳知道,郁星禾這個人在外界的風評無非兩個詞:風流成性,葷素不忌。以前頂多通過紙面了解,眼下卻是第一次親眼看到對方跟小明星當眾拉拉扯扯的模樣。
席銳心頭咯噔一下,不知為何,但幾乎是下意識地去看桑取容的反應。
“那人誰帶來的。”桑取容開口,聲音里辨不清喜怒。
席銳判斷不出來boss情緒,問過秘書后迭聲回應:“是郁家另一支的獨子。”
“他弟弟?”桑取容問。
席銳看了眼賓客名單:“是的,BOSS。”
桑取容輕輕嗤了一聲,剛要移開視線,就看見那個小明星猛地湊上前去拉住人家衣服——郁星禾被嚇得一抖,那幅度他在二樓都看清了。
桑取容眉頭微擰。
“席銳,這里是商務宴會,你應該清楚。”
他語氣淡淡,但言下之意已經明了地點出席銳的失職,竟然會把這種不得體的人放進會場。
席銳意識到,立刻道歉。
桑取容說:“只這一次。”
席銳掂量著boss的語氣,說:“我立刻叫保安把人請出去……”
桑取容微微抬手示意阻止:“不急。”
“席銳,如果是你,在遇見了這種情況后會怎麼做。”
“肯定會找宴會主辦方——”席銳說著,驟然頓悟,“您是說,這是郁星禾策劃的?!”
桑取容冷淡地笑了一聲,沒有開口,卻也沒有否認。
他站直身體,修長的手指優雅地撣了撣袖口不存在的灰塵:“你說,如果我從他旁邊走過去卻不看他一眼……會怎麼樣?”
……
幾分鐘前自己的話言猶在耳,而現在桑取容剛下樓就被迫伸手接住郁星禾。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
郁星禾半躺在他支起的膝蓋上,讓桑取容有一瞬間想起自己剛去璋山別院那天,郁星禾也是這樣躺在旁邊,讓自己給他吹頭發。
桑取容抿唇:“沒傷的話,麻煩起來一下,郁少爺。”他說。
郁星禾大約是還有些懵,腦袋不太安分,桑取容怕他碰到鐵質的輔助器具,心底生疑,于是改為用手最后托了郁星禾一下,收腿起身。
“沒、沒事兒。”
郁星禾磕絆了一下,連忙在紅毛的攙扶下站起來。
站穩抬頭的時候郁星禾才發現,剛剛扶住自己的這個好心人站在更高的臺階上,再加上對方本身身高不低,自己和他離得近了,只能抬著下巴跟他說話。
兩人都帶著面具,看不見表情,郁星禾覺得這個姿勢頗有種看人家不順眼的挑釁感,連忙禮貌地改為平視。
——他一個箭步跨到比人家還高一截的臺階上了。
桑取容微微皺眉。
這場小鬧劇引來了別墅保安,桑取容猶豫了一下還是冷淡道:“把剛剛那位先生請出去。”
事情在發酵之前就被撫平。
“謝謝你啊。”郁星禾感激道。沒有這位壯士路過相助,恐怕他今晚就要開著瓢回去了。
黑金面具的青年淡淡頷首,郁星禾忽然眼尖地注意到對方手背上的一處紅。
“你受傷了!”
桑取容抬起左手手背看了一眼。這只手剛剛托住郁星禾,沒讓他磕在樓梯上,自己卻充當了中間那個墊背緩沖的,幾秒過去,就已經蔓開一小片青紫,淤青的正中還有一道三五厘米長的擦傷,此刻正緩緩往外滲血。
郁星禾看得輕輕“嘶”了一聲。
桑取容:……你受傷還是我受傷?
旁邊的侍者已經拿來了醫藥箱,郁星禾伸手接過:“我來吧。”
桑取容甚至沒來得及拒絕,左手就已經被郁星禾不由分說拉過去,下一秒冰涼的碘酒棉簽就貼了上來。
“真是不好意思,讓你替我受傷了……”郁星禾愧疚得快挖個洞鉆進地里,手上處理傷口的動作意外的熟練。
桑取容瞇了瞇眼,沒說話。
見自己的救命恩人一直盯著上藥的手法看,郁星禾笑了一聲說:“我還挺專業的吧?放心啊朋友,我以前學過的。”
桑取容習慣性捧道:“郁先生多才多藝。”
郁星禾沒有察覺他說完后的僵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忽然抬頭疑惑:“不對啊,我戴著面具,朋友你怎麼知道我是郁先生,不是牛先生馬先生……”
桑取容:……
“郁先生氣質很獨特。”他淡淡。
郁星禾似懂非懂地長長“哦”了一聲。
人家對自己這麼了解,郁星禾忽然不好意思:“還沒請教您貴姓。”
桑取容沉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