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眼雷劫……郁星禾憤憤。
但無所謂,床墊會出手!
然而桑取容顯然沒信他真誠的解釋,垂下眼睛輕輕:“學長不用找這種借口的……其實我下去打個地鋪也可以。”
說著,他撐著身子就要起來,半長的發絲散亂地垂落,讓他顯得更落魄惹人垂憐,郁星禾覺得如果放任他下去,自己可就真不是個人了。
又一道雷很有眼色地轟隆而來,郁星禾渾身一震,再也不猶豫趕緊伸手拉他。
桑取容的手臂一直搭在被子外面,郁星禾溫熱的掌心貼上微涼的手臂,兩個人都愣了一下,郁星禾大腦發木,全憑著下意識的肢體反應輕輕一扯。
略帶肌肉線條的手臂在床單上擦過一道一抹即平的痕跡,旋即失去了支撐的作用——桑取容被扯著手臂拽倒在枕邊。
……郁星禾的枕邊。
一瞬間呼吸拉近,那是一個即使沒有燈光也能視物的距離,郁星禾清清楚楚地看見桑取容絳黑的眸子,他的睫毛細密得驚人。
有什麼情緒在那雙眼睛里一閃而過,郁星禾懷疑自己剛剛看到了一抹算計,但終究也只是懷疑。
“抱歉。”桑取容輕輕說。
他這麼說了的時候,郁星禾才發現他們姿勢的古怪,自己幾乎被少年攬在懷里,并且沒有半點不適配。
?現在的小孩是不是營養都有點好啊。
郁星禾土撥鼠進洞一樣,緩緩把自己縮回掖過被角的被窩。
“你抱歉什麼。”他在被子里,粗聲粗氣地努力發出爽朗的笑,“哈!哈!是我不小心輕薄你了。別在意,小桑同志。”
“同志?”桑取容沒有動,意味不明地反問。
聲音隔著被子傳進郁星禾耳朵里,他也辨不清語氣。
郁星禾一身浩然正氣:“是啊,你怕打雷,我樂于助人,我們是分享被窩的革命友誼。”
桑取容聲音模模糊糊:“那學長怎麼躲進去了?”
郁星禾頓了頓,心想是啊我怎麼躲進來了,皺著眉頭把被子往下拉了兩下,施舍給他半只眼睛。
“我,額,給你試試被窩能不能隔絕雷聲啊。”他說。
“謝謝學長。”桑取容說,“結果怎麼樣?”
郁星禾:“有點悶。”
桑取容笑笑,躺回自己的枕頭,沒再提打地鋪的事。
臥室徹底安靜下來,烏沉沉的黑暗讓郁星禾想起桑取容的瞳孔,腦海里控制不住要去回憶剛剛看到的、一閃而過的神色。
“學長白天睡太久了。”桑取容忽然說,語氣里是輕輕的笑。
郁星禾從那種莫名其妙的在意里抽離出來,頭腦清空,困意也跟著涌了上來,他否認道:“這才哪兒到哪兒。”
桑取容沒說什麼,仿佛已經陷入沉眠,他閉著眼睛,清晰地感覺到郁星禾再次像鐵鍋上的煎餅一樣,連連翻面兒把自己在床上烙了整整十分鐘。
他微微勾唇。
對于郁星禾睡不著這件事,桑取容成竹在胸。上午他頻頻催促郁星禾補覺絕不是出于善良,他的字典里沒有這種天真又無聊的字眼。
這兩天桑取容總時不時想一些事情,下午跟席銳交代完工作后,他難得提了這個與工作無關的話題。他問席銳,覺得郁星禾有幾分表里如一?
席銳很謹慎地說:大智若愚,不可輕忽。
最近這人的行跡實在可疑,如果不是信任席銳能遮掩好自己的另一個身份,桑取容都要懷疑郁星禾是不是發現或猜忌了什麼,才會如此篤定地讓自己接觸公務。
所以郁星禾對自己的“好”只有兩種可能。這要麼是一個太過刻意的捕獸籠,要麼就是一個掌控者對弱勢方單純又高高在上的憐憫罷了。
既然如此,那他不介意往這片火堆里添一把柴。
燒吧,燒得更旺些,燒到足以引火上身反噬掌控者。
看看烈火之下,究竟有沒有傳說中的瑩白舍利。
這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計劃,甚至不用桑取容費心,只需要在這個郁星禾失眠的深夜,扮演一個夢魘住的可憐少年。
郁星禾信了,他一箭雙雕。
閉著眼,桑取容輕輕抿住的唇角涼薄地抬了一下。
時鐘滴答聲似乎變得格外明顯,反應了片刻,桑取容才忽然發現,身邊的人不知道從哪個時刻起就不動了。
……像是鐵鍋關了火,烙餅的也下班休息一樣。
桑取容微微皺眉。
他動了一下。
郁星禾沒動。
桑取容猛地睜眼。
窗外雷聲徹底停了,陰云行遠,月光透過薄薄的紗簾落到青年臉上,漂亮的眼睛放松地閉著,原本上挑的眼尾比清醒時更乖巧地落下,他似乎是堵了鼻子,微微張著嘴呼吸。
桑取容把自己翻了個面制造出動靜:“學長……?”
郁星禾:zzz……
他掂了掂鍋。
鍋里的餅徹底涼了。
第23章
☆準備一下,明天我要到場。☆
凌晨三點多的時候,白天略顯過分的睡覺時長讓郁星禾自然醒了,給了他一個證明自己不是嗜睡小豬的機會。
他一看時間,習慣性打了個哈欠,然而眼睛卻清醒得完全睡不了回籠覺。
在起床和被窩玩手機之間,郁星禾毫不猶豫選擇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