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桑取容微微勾唇,恰到好處地做了個不好意思的表情,等待他的回答。
郁星禾遲疑地“嗯”了一會兒,說:“也不是不信任,只是單純覺得這人怪。就當我第六感吧。”
他說:“你是不是把學長我看得太厲害了?”
桑取容昧著良心:“不,學長本身就是很厲害的人。”
郁星禾默默盯著他,盯的桑取容背后發涼,半晌才幽幽道:“知道嗎小桑同學,你說謊的時候,小拇指會去勾毯子。”
“怎麼呢,你說謊的時候是要跟魔鬼拉勾勾嗎?”
桑取容:……
他抬起雙手舉到耳邊,像投降又像發誓:“學長真的很厲害。”在語出驚人這一點上。
郁星禾坐在老板椅上悠閑地轉了一圈,思索兩秒,突然朝他伸出自己的小拇指。
“拉一下。”
桑取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直到郁星禾直接伸手撈起他搭在腿上的手,扒拉出小拇指。
兩根小拇指勾纏到一起,郁星禾又探出大拇指來找。
鬼使神差地,桑取容遞上自己的拇指,輕輕跟那個活蹦亂跳的拇指按在了一起。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郁星禾喜笑顏開:
“好了,現在就當你真的在夸咯。”
達成目的以后,郁星禾收手回去玩他辦公室的高配電腦,沒有看見身后少年掀起波瀾的目光。
-
環彥,會議室。
“李特助,不是我為難您,環彥這個報價,相對于其他公司報價的合理性實在有差距。這已經是咱們雙方都二次談判,我方就上次的基礎上做了讓步,如果環彥依然無法給出我方預期的價格,那我們只能繼續尋求其他的合作方了。
”
會議桌一邊,對方公司的代表眉頭緊鎖。
環彥這邊,除了李正真在表情認真地思索以外,剩下兩個旁聽的年輕人微微靠近,表情嚴肅地在空白的本子上寫寫畫畫——竟然傳起紙條來。
郁星禾在本子上寫:聽懂沒?
桑取容本來不想回他,但郁星禾藏在桌子底下的手不老實,時不時就推一下他的輪椅催促回信。
想了想,桑取容寫了句:跟學長一樣。
郁星禾:?
他收回本子,表情驟然兇狠起來,奮筆疾書得讓對方公司代表覺得,這位郁總是在跟旁邊人寫字罵自己。
郁家大少爺瘋名遠揚,有人說他很有手段,也有人說他就是個花瓶,因為跟環彥的合作一直是李正真在接洽,郁總交涉全程根本沒做出什麼示意,代表原本是相信后者的,可現在這突如其來的壓迫感讓他打了個哆嗦。
代表抖了抖握筆的手,強自鎮定,第一次開口對郁星禾說:“郁總,我方和環彥合作的誠心已經通過我們的兩次讓利展現了。”
忙著寫紙條訓小孩的郁星禾抬頭,目光讓人辯不出其中情緒,他跟代表對視兩秒,側頭說:“李秘書,說說你的判斷。”
李正真雙手攥了攥,面上微笑開口向郁星禾匯報他的建議。
郁星禾低頭給桑取容寫字,桑取容被迫接過紙條。
[你可是學霸,不能向我這種不學無術的紈绔富二代看齊,我看你剛剛明明聽的挺認真,考考你……]
[對面公司代表的眼鏡框是什麼顏色。]
桑取容:?
他呼吸都停滯了一瞬間,不忍直視地閉眼,并且想要掐死之前答應跟郁星禾一起來旁聽的那個自己。
桑取容開始反思自己當時為什麼就選上了郁大少爺,沒選什麼張三李四王五少爺,起碼能有一個正常人的生活,而不是時時刻刻都活在郁星禾人為制造的各種意外里。
再睜眼,桑取容在紙上規規矩矩地寫:[灰的。]
“……所以郁總,我仍然認為我們的二次報價是可接受的最低價格。”李正真專心匯報,忽然,郁星禾輕輕笑了一下。
郁星禾微微抬眉,唇角笑容在每個人眼里都各有深意。
“繼續。”他說。
李特助微不可查地皺眉,思索兩秒后改口:“……但貴司合作的誠意我們也確實感覺到。許總監,也快到吃飯的時間了,不如我們這次的談判就先到此,我們雙方各自進行商榷,兩天后再約一次時間,可以嗎?”
對方公司的許總監也很滿意這個處理,畢竟他們是真心想和環彥合作,只要還有商討余地,他此行來都不算失敗。
許總監看了一眼坐在對面,從頭到尾只說了兩句話的郁家大少爺,心里不由得又有了新的判斷。
拒絕了環彥這邊共進午餐的邀請,許總監告辭離開環彥,李正真去找人幫上司和上司的拖油瓶訂飯,偌大的會議室轉眼只剩下郁星禾和桑取容兩個人。
郁星禾長長呼出一口氣:“下次再也不來了,憋死我……”
桑取容看了眼被他寫了滿紙的話,覺得自己笑一下蒜了。
“你不是第一次聽商務談判吧?”郁星禾突然隨口問。
桑取容心頭不由得一緊,但在開口解釋和按兵不動之間選擇了后者。
郁星禾果然說起一些很玄學的東西:“感覺你的眼神很有靈性。
”
桑取容想你夸人也得有點基本法,但唇角卻還是下意識噙了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