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早。”
“嗯,早。”郁星禾穿著家居服緩緩走下樓梯,隨口應道。
看來少爺今天心情不錯。王五看了一眼輪椅上的清瘦少年,心想他真是好運氣。
嚇到傭人的郁星禾本人卻在樓梯上走得小心翼翼。
這身見鬼的居家袍,在大腿位置開了個大叉,步子一邁大點就呼呼地往進灌風,那感覺就像是自己沒穿衣服一樣。
原主這變態的品味真該改改了吧!
“起這麼早,曬太陽?”他問桑取容。
少年攥了攥搭在膝上的絨毯,輕聲說:“剛好醒了。”
郁星禾一見他這幅好像吹口氣就要碎了的樣子,就忍不住又想到原書結局,挑眉道:“我是只鳥?你聲音一大就叨你?”
“男子漢大丈夫,這麼柔柔弱弱的像什麼樣子。”
他說話時含著笑,卻顯然還是威脅到了別人。桑取容攥了攥膝上的絨毯,開口先咳了兩聲,才抬高聲音回應。
“我知道了,我會……咳咳,改的。”
他一開口,過分沙啞的聲音反倒把郁星禾嚇了一跳。
“感冒了?”他問了一句,讓傭人聯系家庭醫生。
不對啊,昨天那雨淋的不是自己嗎,怎麼小玻璃花一樣的主角還能感冒的?
郁星禾快走兩步過去,腿上涼颼颼的感覺都忘了,一雙又直又白的腿在深色袍子之下時隱時現。
……倒確實是很變態。
“怎麼回事。”郁星禾說。
就算是收養個小動物還得為它的健康負責,更何況是這麼大個未成年。
祖國的花朵搖了搖頭,及肩的微卷發尾隨著動作勾了兩下。
“可能是……有點著涼。”他說。
郁星禾剛要開口問,目光在他沒有換過的衣服上頓了一下。
身為小可憐的虐文主角,被打包過來的時候太過匆忙,連點像樣的行李都沒有,更別提換洗衣服了。
郁星禾皺眉:“房間里沒準備衣服?”
原主雖然是個變態,但對桑取容的上心程度確實沒得說,不然就不是虐戀情深文的炮灰了,高低得是個復仇文反派。
按理來說,不應該會有這種情況的。
王五小心翼翼:“按您的吩咐,都準備了的……”
郁星禾忽然想起原主衣柜里稀奇古怪的品位,覺得自己逐漸明白了一切。
“不喜歡那些衣服?”他問。
桑取容先是怔忪,睫毛顫了顫,唇邊擠出一個怯生生的笑容:“喜歡的……”
假的。郁星禾一眼看透,眼前的少年完全就是一副被強權壓迫的樣子,心里忍不住又狠狠辱罵了原主。
“你一定要在我面前說謊嗎?”他平靜道。
這句話并沒有帶什麼怒意,然而原主變態人設深入人心,郁星禾看見傭人明顯緊張地僵了一下。
郁星禾無力:……可我只是一只小貓咪.jpg
但很可惜,小貓咪怕被雷劈,沒敢再放軟語氣問一遍,也不太敢笑,怕被以為是變態鯊人的前兆。
……可惡,做偏執大佬真的好難!
正在郁星禾轉動腦筋,想著怎麼能在“不被雷劈”和“改善自己形象”之間找到完美中間值的時候,桑取容開口了,依舊是帶著怯意的,但有進步。
“我沒有看,抱歉……”他說,“郁少爺,不是他們的錯。”
郁星禾有些許震撼:好善良一小伙子,不愧是你,虐文主角。
閱狗血文千萬本,郁星禾總結出來,每個能把自己活成虐文主角的人,都有一個很明顯的特質——擁有較強的自我反省能力。
問題就在于太強了,他們把所有的問題都歸咎于自己,每天都活在為別人開脫的世界里,他們不虐誰虐呢?
王五愣了愣,似乎是沒有想到自己會被維護,還是被一個自身都難保的“小金絲雀”維護。
他垂在身側的手攥緊又松開,掌心都出了汗,憋在喉嚨里的話想說又不敢說,安靜了片刻,最后依舊只回饋了一片沉默。
郁星禾看傭人的眼睛瞇了瞇,又對上桑取容不知所措的視線,單刀直入:“那你在客廳睡了一夜的事呢?”
“是我……”桑取容要說話,卻被冷酷無情的郁少爺抬手打斷。
“急著給別人說話,以為我不會罰你嗎?”郁星禾冷淡道。
桑取容眼神茫然了一瞬,輕聲問:“少爺要……怎麼罰。”
郁星禾啞巴了。
他繃著一張冷淡威嚴的臉,然而仔細一點就能看到他的瞳孔在慌張地小幅度亂飄。
怎麼罰?
這麼簡單又有重量的三個字,怎麼在這本小說里說出來就感覺自帶桃色啊!!!
桑取容的聲音柔柔的,又因為感冒的緣故帶著些悶啞,那一瞬間郁星禾幻視了一些小說里描寫的、“禁欲沙啞”的聲音……對攻方的描寫。
郁星禾這邊大腦cpu燒干,絲毫不知道自己在外人看來是一副什麼樣子。
神思恍惚,耳根連帶著臉頰都紅了,腦子里在想些什麼不用多說。
桑取容目光一閃而過厭惡。
郁星禾清了清嗓子,支開旁邊的傭人:“你不用在這里呆著了,叫管家來。”頓了頓他說,“明天也不用來了。”
他打算給虐文主角灌輸一些能讓自己快樂的三觀。
自己這是被、被辭退了……?
王五晃了晃,整個人都焦急起來。
他想開口為自己求情,卻又怕觸了郁大少爺的霉頭,最后救命稻草般看向桑取容。